身體，已不屬于自己。

這是宮羽接連承受四次重擊后撲倒在地時唯一的念頭。他的左眼全是血，嘴里滿是鐵腥味，舌尖輕輕一舔，斷裂的牙齒邊緣鋒利如刀。身體各處的疼痛交織在一起，變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(wǎng)，將他牢牢困住。

"停手吧，阿羽！"場邊的老馬大喊，聲音里帶著哭腔，"這不值得！"

宮羽看著籠外模糊的人影，卻聽不進任何勸告。他艱難地用手肘撐地，試圖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。這是地下格斗場的第三十七場比賽，對面是"金鐘罩"李闊，連勝十五場的拳臺霸主。

賽前賭局開到一賠八，所有人都料定他會輸。但他不能輸，絕對不能。

"你真不要命了？"李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語氣里是勝券在握的輕蔑，"認輸吧，給自己留條活路。"

宮羽抬起頭，血從眉骨的裂口流下來，浸濕了他半邊臉。他咧嘴一笑，齜出的血牙讓那笑容格外猙獰。

"來啊，再來！"

老馬在角落里捂住了眼睛，小康則一拳砸在了圍欄上。

李闊冷笑一聲，大步上前，準備給宮羽最后一擊。宮羽的意識在劇痛中變得異常清晰，他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。他看到李闊出拳的軌跡，看到對方重心微微前傾的瞬間。

就是現(xiàn)在！

宮羽猛然向右側(cè)倒去，李闊的拳頭擦著他的臉頰過去。借著倒地的慣性，宮羽的右腿像鞭子一樣掃向李闊的左腿膝蓋。

這一擊命中了。

李闊沒料到奄奄一息的對手還能有這種爆發(fā)，膝關(guān)節(jié)遭受重擊，整個人重心不穩(wěn)。宮羽沒有浪費這稍縱即逝的機會，翻身而起，一記上勾拳正中李闊下頜。

"砰！"

清脆的聲響在格斗籠內(nèi)回蕩。李闊的身體僵直了一瞬，然后像斷線木偶般向后倒去。全場鴉雀無聲，只剩下宮羽粗重的喘息聲。

三秒，五秒，十秒。

李闊沒能爬起來。

"勝者，'野狼'宮羽！"裁判舉起宮羽的手，聲音在寂靜的場館中格外響亮。

一片嘩然。

場外的觀眾先是沉默，隨后爆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與咒罵。賭贏的人興高采烈，輸錢的拳打腳踢。宮羽感受著這一切，卻仿佛置身事外。

勝利的喜悅只持續(xù)了短短幾秒，隨后便是鋪天蓋地的疲憊。他的身體搖搖欲墜，如果不是老馬和小康及時沖上來攙扶，他可能已經(jīng)倒在了地上。

"你小子真是命大。"老馬一邊扶著他往休息室走，一邊檢查他的傷勢，"鼻骨可能裂了，這邊肋骨至少斷了兩根。"

"值了。"宮羽含糊地說，嘴里還在不停地往外溢血。

"二十萬到手，這下夠給小雨交手術(shù)費了。"小康低聲說。

宮羽點點頭，沒再說話。為了這場比賽，他準備了整整三個月，每天訓(xùn)練到吐血，只為這筆能救妹妹命的手術(shù)費。

休息室里，醫(yī)生粗略地幫他包扎了傷口。在地下格斗場，沒人會過分關(guān)心選手的死活，贏了拿錢走人，輸了自認倒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