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腔里充斥著一股鐵銹味,喉嚨也干啞得像被砂紙磨過。我掙扎著想抬手,卻發(fā)現手臂像灌了鉛一樣沉重。
“別動?!币粋€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,帶著一絲疲憊。
我勉強睜開眼,模糊的視線里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刺眼的燈光。緊接著,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,是老貓。他彎著腰,正給我清理嘴角的血跡。
“感覺怎么樣?”老貓問,聲音里聽不出情緒。
我試著動了動嘴,卻只發(fā)出嘶啞的聲音。
“肋骨斷了兩根,內臟可能有點出血,臉上也掛了彩。”老貓一邊說著,一邊用棉簽沾了沾我的眼角,“醫(yī)生說,如果再晚送來一會兒,你這條命就真沒了?!?/p>
我腦子里嗡嗡作響,記憶像潮水般涌了回來。最后的那個回合,對手像一頭失控的公牛,每一次撞擊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。我倒下了,又站起來,倒下,又站起來……直到最后一刻,我用盡全身力氣,憑借本能揮出了那一拳。
“贏了?”我艱難地擠出兩個字。
老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看著我,眼神有些復雜。
“贏了?!彼p輕地說。
贏了?勝利的感覺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激動,反而是一種巨大的空虛感席卷而來。我躺在那里,一動不動,仿佛一個被人遺棄的破布娃娃。
病房門被推開,虎哥和阿龍走了進來。他們臉上帶著明顯的興奮,手里提著一堆水果和營養(yǎng)品。
“哈哈,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!”虎哥大笑著走過來,想拍我的肩膀,又怕弄疼我,只能用手輕輕拍了拍床沿。
“老大,你真是拼命三郎!”阿龍也跟著說,“那家伙可是這半年最難纏的對手了,你把他打得半死,聽說賭場那邊損失慘重,好幾個大老板都破產了!”
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,空氣里彌漫著勝利的喜悅。但我卻感覺這一切都離我很遠,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。
“虎哥,我想……不打了?!蔽议_口,聲音沙啞,卻異常清晰。
病房里的笑聲戛然而止?;⒏绾桶埗笺蹲×耍凵窭飳憹M了驚訝。
“不打了?你說什么胡話呢?”虎哥皺起眉頭。
“我累了。”我閉上眼睛,輕聲說,“我想過點正常日子,找個安穩(wěn)的工作, 也許…… mayb找個喜歡的女孩,結婚,生孩子。”
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畫面,陽光明媚的午后,我和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,看著孩子們嬉笑打鬧。那是我一直渴望的生活,一個遠離鮮血、遠離搏殺的生活。
“你小子魔怔了吧?”虎哥的語氣有些嚴厲,“我們?yōu)榱四氵@場比賽,付出了多少?你現在說不打就不打?”
“不是不打,是想……換個方式?!蔽姨撊醯亟忉?。
“換個方式?”阿龍冷笑一聲,“你以為黑拳場是你家開的?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?”
病房里的氣氛變得凝重。我能感覺到虎哥和阿龍的不滿,他們無法理解我的想法。對他們來說,黑拳就是一切,是生存的方式,是證明自己的舞臺。而我,只是想逃離這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