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小滿替阿那然包扎好傷口,數(shù)不清多少次,那百目妖君猩紅的瞳孔猶如附骨之疽,總是在他們剛剛喘息未定之際便再度追蹤而至。
熊熊燃燒的火光映照出阿那然眉骨處新增的傷痕,阿那然輕輕松了一口氣,心中暗自慶幸:還好,只是自己受傷,還好,他將祝小滿保護得完好無損。
夜風從破碎的窗欞間穿過,卷起供桌上已然腐朽的經(jīng)幡,發(fā)出簌簌的低響,宛如無數(shù)亡魂在暗夜中竊竊私語。
殘破的廟宇籠罩在森冷的氣息里,令人不寒而栗,她怔立片刻,思緒忽然被拉回原主記憶的最深處——那座被血月映照得如夢似幻的摘星樓,仿佛正浮現(xiàn)在她的眼前,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凄涼。
這想起原主的記憶可不是什么好事,祝小滿深深皺眉。
按道理,除了原主身體的使用權,祝小滿不可能有原主的意識,不可能想起原主的記憶。
火光微微搖曳,將祝小滿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,她瓷白的臉頰在火光中近乎透明,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說不盡的迷惘。
阿那然滿滿....
他鬼使神差地喚她,指尖沾著火的熱度,輕輕碰了碰她冰涼的手背,供桌上的經(jīng)幡突然劇烈翻卷,在他們之間投下動蕩的陰影。
祝小滿眼睫輕顫,像是從深水中浮起般緩緩回神,當她抬眸時,阿那然的指尖正懸在半空,觸碰發(fā)生得自然而然——他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眼下,抹去一滴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濕意。經(jīng)幡的陰影在他們之間劇烈搖晃,可相觸的皮膚間卻仿佛有月光靜止。
阿那然沾了香灰。
他低聲說,卻忘了收回手,她臉頰的溫度正透過指尖,將他內(nèi)心深處的寒意一點點化開。
祝小滿.謝謝...
祝小滿.傷口,是不是還是很疼?
祝小滿想用妖力替阿那然恢復,被他拒絕了,他害怕祝小滿妖力使用過度會變得虛弱,比起自己,他更加珍視眼前的少女。
月光從破敗的屋頂漏下來,照見他眉骨傷口滲出的血珠,可他的眼神比傷口更灼人:
阿那然不疼...
祝小滿輕嘆一聲,目光落在阿那然身上。他的傷勢比表面上看起來要嚴重得多,她心里清楚得很,濃重的血腥氣在殘破的寺廟中彌散開來,幾乎令人窒息,這味道如同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,將危險的氣息傳播得更遠,為了防止引來百目妖君,祝小滿屏息凝神,雙手緩緩結印,妖力自掌心涌出,在他們周圍撐起了一層淡金色的結界,微光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柔和,卻也透著幾分緊張與不安。
祝小滿.在我面前,你可以不用逞強。
祝小滿.你都是為了我才這樣的,我知道。
阿那然垂下眼簾,眸底深處似有萬千情緒在暗潮翻涌:
阿那然答應你的事情,我絕對會做到。
祝小滿故意逗他:
祝小滿.只是因為承諾嗎?
祝小滿.還是張正離開之前讓你保護我,你在聽他的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