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風(fēng)驟歇的剎那,祝小滿頸后寒毛倒豎,她倏然轉(zhuǎn)身,只見九惑正斜倚在她的錦衾之上,玄色衣擺如毒霧般在月色里鋪展,蒼白指尖把玩著她枕畔未收的銀簪。
九惑你那日同本座說的,依你看,本座應(yīng)當(dāng)如何驗證?
九惑竟然能在李家兩兄弟做的這法陣來去自如...
祝小滿神色平靜,緩步走向九惑,裙裾拂過地面,如夜霧漫過青石,她伸手取回銀簪的動作自然得像是接過一盞茶,指尖沒有半分顫抖:
祝小滿.九惑大人能來找我,自然是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
祝小滿.又何必問我如何驗證心中的想法?
祝小滿.比起我,九惑大人才是最了解珈藍的人不是嗎?
祝小滿的話像一把銹鑰匙,突然擰開了九惑塵封的記憶,他瞳孔驟縮,眼前羅帳忽然化作漫天星野,那是珈藍常臥的琉璃臺,她赤足踏過的星河正倒映在祝小滿此刻的茶湯里...
九惑怎么樣能救回珈藍?
黑狐不是珈藍,不是他要救回的珈藍...
祝小滿唇邊漾開一抹淺笑,指尖輕輕點著茶盞邊緣,發(fā)出清越的聲響,她望向九惑的眼神帶著幾分了然,仿佛早在他踏入房門之前,就已預(yù)見此刻的失態(tài):
祝小滿.珈藍是因為黑苦情樹才被黑狐占據(jù)身體。
九惑指節(jié)驟然捏碎茶盞,瓷片扎進掌心卻渾然不覺。血色順著桌沿蜿蜒成一道毒蛇般的紋路,他眼底翻涌著被戲弄的暴怒與更深沉的痛楚:
九惑本座憑什么相信你?
祝小滿扶額,這不是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來嗎,當(dāng)初東方淮竹就是因為體內(nèi)有黑狐的力量所有衍生出了新的人格,珈藍自然也是如此,九惑這么大驚小怪做什么?更何況珈藍在當(dāng)年就已經(jīng)失去了肉身,她的意識也被困在圈外,被黑苦情樹蠱惑,想要吸食恨意讓自己殺回圈內(nèi),可偏偏無盡的恨意將她吞噬。
祝小滿.滔天的恨意已經(jīng)讓她迷失了自己,唯有斬斷黑苦情樹與她的聯(lián)系才能喚醒她。
黑苦情樹的根須在珈藍心脈中瘋長,每一條都流淌著毒液般的恨意,這樣的她怎么能不被吞噬?不過斬斷黑苦情樹能不能救回珈藍,祝小滿也不能保證。
祝小滿.九惑大人,只有你能救珈藍了。
祝小滿的話語像纏繞著蜜的蛛絲,輕柔地縛住九惑的理智,他眼底的暴戾漸漸被恍惚取代,指間凝聚的妖力無聲消散——珈藍的名字一旦被喚起,便成了他沉淪中唯一的救贖之光,哪怕這光是淬了毒的幻象。
九惑黑苦情樹是珈藍的能力源泉,斬斷珈藍會不會...
九惑嘶啞的嗓音里裂開一道縫隙,露出內(nèi)里早已腐朽的渴望。
祝小滿.繼續(xù)任由黑狐力量增長,恐怕再也無法喚回珈藍。
祝小滿.九惑大人可以慢慢想,但是珈藍...
祝小滿一點一點引導(dǎo)九惑去對付黑狐,至少別再為黑狐破圈推波助瀾,少了他這一大助力,黑狐想要行動恐怕沒有那么簡單。
九惑本座知道了。
九惑的指尖突然掐住祝小滿的咽喉,卻在觸及她肌膚時被一道冰藍咒紋灼傷松開了手,他盯著掌心焦黑的痕跡,忽然低笑起來:
九惑那你呢,為何要隱藏自己的實力?
九惑又為何會知道珈藍的事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