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微微亮,陸徜就起身收拾好了行囊。
簡陋的院子被搬的空蕩蕩的,顯的更加凄涼,一些家畜也被陸徜打點給了周圍的鄰居,鍋碗瓢盆,什錦被褥也一并贈予鄉(xiāng)親。
簡單和左鄰右舍道了別,便將房屋鑰匙交給了房主。住了十年的房子,如今卻要一去不返,陸徜縱使再沉穩(wěn)理性,一時也有些木訥。
陸徜盯著那一尺小巷,仿佛在等待那個巷口會出現(xiàn)一個人來。
“想什么呢?”陸徜回神,接過母親手里父親的牌位?!白甙?。”
知兒莫若母,“要不等等,或許……明舒會來送送?”
“等她做甚?!标戓鋵⒃椒錾像R車,他心里明白,那日他倆把話說的那么絕,以明舒那干烈的性格,不管等還是不等,她都不會來的。
曾式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,只得邁進馬車內(nèi)。
安頓好曾式,陸徜坐在前面駕車,他裹緊了身上的外袍,撰著馬鞭一揮,那馬兒便跑進晨霧里。
從江寧到汴京,水路陸路皆可,但考慮到曾式的身體,陸徜選擇了走陸路。
不到半日,馬車已經(jīng)出城。
寒冬臘月,又趕晨霧,難免會有寒風(fēng)刺骨。陸徜又拉了拉外袍,吹的他面頰赤紅,雙手麻木的拉著馬繩。目光直視前方的路。
心緒也被吹亂,行駛中,遠處傳來一陣車響,那馬車由三匹馬所拉,速度很快,走的又是官道,那車上也沒有徽記,陸徜心中犯疑。
很快,馬車便行駛到他旁邊,厚重的氈簾恰在此時被撩開,一只纖細又熟悉的女人手鉆出,腕間戴著金絲累孔鐲。
陸徜心里一怔,下一刻,目光便與那女子目光交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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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明舒萬萬沒想到,會在這遇見陸徜。
她比陸徜前一天去了潯陽鎮(zhèn),在鎮(zhèn)上住了一晚,第二天中午才悄悄備車去云華寺。心事重重,一樁接一樁,讓她有些透不過氣,本想撩開簾子透口氣,不曾想竟這般湊巧,竟讓她遇到去汴京的陸徜。
往日的情景又目目重現(xiàn),說的再干脆,想的再通透,到底比不上這一刻錯不及防的相遇。簡明舒心里頓時酸澀不已,堪比那日分別。
情緒如猛獸,吞噬了泛紅的雙眼。卻只得一個擦身而過的瞬間。
兩輛馬車很快錯過,卻連一句姓名也沒有叫出。
她揉揉眼,似乎不太舒服,睫毛不知何時早已濕潤。放下氈簾,再不見。
陸徜緩緩收回目光,依舊盯著前路出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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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天黑的本來就快,陸徜今日運勢不佳。馬車走了一半車轱轆壞了,只得先將馬車趕到旁邊的樹林里修整。天色已晚,陸徜也打算在此露宿一晚,
夜色籠罩著整片幽林,夜風(fēng)挾裹著陣陣涼意,四處無一人影,黑煙靄靄撲人寒,冷氣陰陰侵體顫。
出行不利,曾式不免心里有些不安。陸徜細心安穩(wěn)了一番,這才得以吃些口糧歇下。
躺在帳篷里,陸徜翻來覆去睡不著,便起身走到篝火旁,坐著發(fā)呆出神。
樹林不算大,上面便是云華寺,陸徜掃了周圍幾眼,就將目光收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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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于陸徜,簡明舒要順利的多,還能吃上口熱乎的面。先前去打聽的小廝已經(jīng)回來,明舒胡亂擦了擦嘴,披了件短襖,便和小蜻蜓悄悄往水仙庵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