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跟我倆啥關(guān)系?”林云青無語凝噎。
“我一晚上沒咋睡好,就想著你倆參加馬拉松的事兒呢,搞得我心神不寧的?!?/p>
趙昱撅著嘴,絲毫沒了老大的架子:“青姐,考慮的怎么樣了?”
原來就因為這個?
“行,我沒問題,不就是個馬拉松嗎?”
林云青整理一下書本:“你們馬拉松跑多遠(yuǎn)?”
“沒多遠(yuǎn),本來地方也不大,”趙昱激動萬分:“那就這么說定了,這回前三都得是咱們的?!?/p>
“青姐和穆哥是咱的秘密武器,哼,我就不信,這回9班那群老逼還能翻天!”
趙昱惡狠狠的,咬牙切齒。
“我可以參加,但穆潮白你要自己搞定,他似乎不太感興趣。”
林云青適當(dāng)打擊了一下趙昱。
說曹操曹操到。
穆潮白踩著上課鈴,悠哉而來,手里依舊拿著包子袋。
……
“同學(xué)們上課!”
老師來了,林云青與往常一樣趴桌子睡覺,只是這回怎么也睡不著。
旁邊包子的香味總是驅(qū)散她的困意。她早上不愛起,自然沒時間買早點。
“咕嚕?!倍亲涌棺h了。
林云青轉(zhuǎn)頭,腦門抵在胳膊上,面朝地面,死盯著與她同樣姿勢的穆潮白。
越看越餓。
“來一個?”穆潮白將包子袋遞過來,里面還有倆包子。
“啥餡?”
“白菜肉?!?/p>
“來一個!”
穆潮白扯開包子袋,林云青伸手拿出一個熱騰騰的包子,狼吞虎咽。
倆人低著頭,在書桌底下塞了一嘴包子。
那香味把前桌小孩饞壞了。
忍不住回頭:“你倆悠著點吧,得回第一節(jié)課是老張的語文,要不你倆會死的很慘知道不?”
穆潮白中午下課后,下午沒來。
林云青看著課表上‘?dāng)?shù)學(xué)’倆字,果斷問了趙昱學(xué)校內(nèi)部翻墻地點,上完下午第一節(jié)課,也逃之夭夭了。
剛來這座城兩天,該熟悉熟悉哪里能吃飯,便宜點的。
不然總叫外賣也叫不起,她沒錢了。
跟著手機(jī)上的地圖,林云青找到了市中心唯一的美食街。
正好離她們學(xué)校也不算遠(yuǎn)。隨便進(jìn)了一家酸辣粉店。
此時剛過正午,店里幾乎沒人,老板娘也閑著,見到林云青就笑呵呵的道:“來啊,吃點啥?”
“一份酸辣粉?!?/p>
“好嘞,你是學(xué)生吧?”老板娘不到五分鐘就端上一碗粉。
“四中的?”老板娘又問,顯然是無聊,想找話聊。
“嗯?!?/p>
“呦,沒見過你啊,新轉(zhuǎn)來的?”老板娘賊兮兮的,猛地讓人想起七大姑八大姨。
“嗯?!?/p>
“那你認(rèn)識穆潮白嗎?”老板娘抓起一把瓜子,就坐在林云青對面。
林云青抬眼看了老板娘一下:“認(rèn)識?!?/p>
“你知道他的事嗎?”老板娘被八卦之神附體了,林云青一陣無語。
“他的事兒?”
“是啊,”老板娘點頭,翹著二郎腿:“老穆家這孩子,殺了他妹妹,又逼瘋了他媽,可憐了他爸,老頭一個人,將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養(yǎng)大的。”
林云青被震住了。
什么?
見她吃驚的抬頭,嗦粉的速度都慢了些,老板娘更起勁了。
“這事我們這一片都知道,你一個小姑娘,離他遠(yuǎn)點吧。”
“不過聽說那孩子學(xué)習(xí)倒好,回回考試都年級第一,聰明著呢?!?/p>
老板娘撇著嘴,一副‘我這都是為了你好’的表情。
林云青短暫吃驚過后,繼續(xù)嗦粉。
見她沒繼續(xù)搭話,老板娘也識趣的沒再繼續(xù)嚼舌根。
別人的事,她懶得管。
她向來不是個只聽別人說嘴,就確定一個人品行的人。
吃完就走,這家以后不來了,掃興。
沿著美食街向東走,大概半小時左右,突然見到不遠(yuǎn)處有座小橋。
橋下有流水,周圍是剛發(fā)芽的柳樹。
挺美的。
走過去,剛到橋中間,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剛才老板娘口中的殺人主角,穆潮白。
他在拍照,相機(jī)是普通的數(shù)碼相機(jī),看起來不像是專業(yè)的,但他格外認(rèn)真。
半蹲著,在橋面往下照,鏡頭來回移動。
“你怎么在這?”林云青問。
穆潮白轉(zhuǎn)頭看她,略有些驚訝:“你也在這?”
穆潮白甚至還穿著校服,林云青的校服已經(jīng)訂了,大概明天老許就會給她。
倆學(xué)霸,就這么偶然在逃課之后,于小橋之上碰面了。
“巧哈?!?/p>
“我每周三都來這兒,拍些東西。”
穆潮白說著,轉(zhuǎn)過身,倚在橋邊,隨意的擺弄著相機(jī)。
“拍照?你喜歡攝影?”
“不是,隨意拍,把有趣的、漂亮的都拍下來,我回去會二次創(chuàng)作一下,畫插畫。”
穆潮白抬頭看她,少年的眼眸如黑曜石般,黑到將光線淹沒。
這周圍很美,空氣很鮮,可林云青卻清楚的感覺到,穆潮白不屬于這里。
他站在橋上,就像是風(fēng)景圖片上后P上的人,與背景如此格格不入。
“你也逃課?”穆潮白問。
“是啊,沒意思,下午上數(shù)學(xué),”林云青走到穆潮白旁邊,背靠著橋邊。
“哦,偏科學(xué)霸?!?/p>
“嘖,還是穆哥強,穆哥是全能學(xué)霸,還會畫畫?!?/p>
倆人互相看了一眼,臉上都有些笑意。
“我剛?cè)ッ朗辰挚戳艘蝗?,找找以后能常吃飯的地兒。”林云青突然說了一嘴。
“哦,那兒的東西挺貴的,咱們樓下,對面有個胡同,里面都是小吃攤,那兒便宜,還近。”
“好,我今晚上去看看?!薄坝嗄棠淌悄闶裁慈??”穆潮白轉(zhuǎn)過頭,突然盯著林云青問。
“嗯?”
“余奶奶是我家對門的戶主,那個房子一直沒人管,也從不出租?!?/p>
“是我親奶奶,”林云青回道。
穆潮白似乎早知道答案,也沒有驚訝,繼續(xù)低頭擺弄相機(jī)。
“你知道我奶奶的事兒?”
“知道點吧?!?/p>
見林云青疑惑的眼神,穆潮白開口解釋:“在這個地方,往上數(shù)三代,誰家有點什么事,都能傳遍大街小巷?!?/p>
“一個傳一個,想不知道都難?!?/p>
“哦,”林云青點頭,冷不丁想起吃粉時,老板娘說的話。
“那她……是怎么死的?”林云青猶豫著,還是問出了口。
她奶奶的事情,全家從來不提。
直到她上學(xué)時,學(xué)了英語,才知道還有祖母這個詞。
“她……聽我爸說,林家是從外地遷到Y(jié)市來的,”穆潮白淡淡道:“舍母保子?!?/p>
“我也只是聽說,余奶奶難產(chǎn),林家重男輕女很嚴(yán)重,知道那一胎是個兒子,便說什么也要生?!?/p>
全能學(xué)霸一句話,說明了前因后果,并且讓林云青感同身受。她低著頭:“原來這思想還真是祖?zhèn)鞯陌??!?/p>
“林云青!”穆潮白忽然喊了一句。
“嗯?”
她轉(zhuǎn)頭看他,眼神里的茫然還未褪去。
“咔嚓!”快門聲響起。
一雙沒有聚焦的,茫然無措的眼睛,出現(xiàn)在相機(jī)里。
那是朦朧里的一點浪漫,茫然里的一點憎惡,穆潮白竟一時看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