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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亞軒發(fā)現(xiàn)裴硯笙最近總在躲他。
倒不是明目張膽的疏遠,只是她會在食堂偶遇時突然低頭假裝整理劉海,或是在排練室門口撞見他的瞬間,立刻轉身去纏著丁程鑫問“新劇本臺詞有沒有問題”。
他站在走廊拐角的陰影里,看著她倉惶的背影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口袋里的盒子——那是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禮物。
直到那天清晨,他在練習室逮到了正在偷吃冰激凌的某人。
宋亞軒學姐。
他反手鎖上門,倚著墻看對方手忙腳亂把甜筒往身后藏。
宋亞軒今天總該輪到我了吧?
裴硯笙的耳尖在晨光里泛紅,睫毛撲簌簌掃過下眼瞼。
裴硯笙說什么呢……
宋亞軒上個月你躲了馬哥五次,上周躲了張哥三次。
他慢悠悠踱步靠近,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的小臂線條在空調冷氣里泛著玉似的涼意。
宋亞軒現(xiàn)在連我的生日禮物都要延期兌換?
說話間已經將人困在鏡墻與自己之間,指尖擦過她唇角的巧克力漬。
她觸電般后退半步,后腰“咚”地撞上鋼琴邊緣。
宋亞軒疼嗎?
宋亞軒的手掌及時墊在木質邊角,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(fā)頂。
裴硯笙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他今天噴了雪松混著佛手柑的香水,像是把初春的薄霧穿在了身上。
裴硯笙其實……是怕你失望。
她突然開口,低頭盯著他領口第二顆紐扣。
裴硯笙他們都說和弟弟談戀愛需要很多驚喜。
腳邊融化的冰激凌在木地板上洇出淺褐色水痕,像打翻的焦糖。
宋亞軒輕笑出聲,從琴凳上拿起早就備好的牛皮紙袋。
撕開封口時窸窣的響動里,薄荷糖的清冽混著油墨香飄散開來——是裝訂成冊的劇本,封面上印著《小王子與機械玫瑰》。
宋亞軒去年之前話劇社的廢稿。
他翻開泛黃的紙頁,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批注。
宋亞軒當時你說玫瑰不該等別人馴養(yǎng),要自己開著機甲去征服宇宙。
頁腳蜷曲處貼著褪色的拍立得,十九歲的裴硯笙戴著狐貍耳朵發(fā)箍,正踮腳往舞臺頂燈上掛星星燈。
她突然想起那個暴雨夜。
觀眾散盡后,宋亞軒獨自在后臺修補被弄壞的玫瑰道具。
暖黃臺燈下,他垂著眼睫將鐵絲繞成花瓣弧度,側臉被雨聲氤氳得格外溫柔。
而她鬼使神差地把備用鑰匙放在他琴譜上,轉身逃進雨幕時聽見身后帶笑的嘆息。
宋亞軒學姐,傘拿反了。
此刻練習室的陽光正好,宋亞軒將盒子放進她掌心。
不是預想中的戒指,而是枚銀色U盤。
宋亞軒去年拍的《機械玫瑰》續(xù)集。
他低頭替她扣好松開的襯衫紐扣,指尖若有似無擦過鎖骨。
宋亞軒我偷偷重寫了結局。
顯示屏亮起的瞬間,裴硯笙看見穿著宇航服的狐貍小姐正把玫瑰種子撒向隕石帶,星塵在她身后綻放成銀河。
而小王子抱著吉他坐在月球環(huán)形山上,宇航服口袋里露出一截薄荷糖包裝紙。
宋亞軒不是說玫瑰要自己征服宇宙嗎?
宋亞軒的聲音帶著氣音擦過耳畔,唇瓣幾乎要碰到她發(fā)燙的耳垂。
宋亞軒但被馴養(yǎng)的星星……偶爾也想搭個順風車。
窗外忽然下起太陽雨,水珠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虹光斑。
裴硯笙轉身將薄荷糖塞進他嘴里,酸甜的清涼在唇齒間炸開時,她終于笑著嘆氣。
裴硯笙學弟你早就計劃好要篡改我的劇本了吧?
宋亞軒瞇起眼睛,喉結隨著吞咽輕輕滾動。
他握住她想要收回的手,就著這個姿勢將人拉近。
宋亞軒畢竟學姐說過——
刻意拖長的尾音像浸了蜜的琴弦。
宋亞軒好狐貍,要學會自己叼走想要的。
雨聲漸密,無人注意到練習室的門鎖又轉了一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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