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她特意讓廚房按照記憶中的配方烤制的，表面還用糖霜畫了個憨態(tài)可掬的笑臉，"我今天就是為了做這個好吃的面包才來晚了半天，所以耽擱了半年。"

"面包？"宮尚角終于轉(zhuǎn)過頭，好奇地盯著這個從未見過的食物。它散發(fā)著溫暖的麥香，與宮中精致的點心截然不同。

李芝就著燭火削細一根紅燭，輕輕插在面包中央："對哦，我們仙女過生日都會吃生日面包，可好吃了。"

她故意晃了晃面包，糖霜笑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生動，"讓我再參與一次你的生辰吧？"

燭光躍動在她含笑的眼眸里，將那張總是蒼白的臉映得暖融融的。

宮尚角抿了抿唇，心中的委屈像春雪般漸漸消融。他湊近那簇小小的火焰，鼻尖縈繞著陌生的甜香。

"好吧，"他小聲妥協(xié)，"不過我要怎么做？"

"先許個愿，然后吹滅蠟燭。"李芝輕聲指引，"記住，愿望要藏在心里，說出來就不靈了。"

小小少年鄭重其事地閉上眼睛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扇形的陰影。

李芝望著他被燭光鍍上金邊的輪廓，忽然意識到這個曾經(jīng)的小團子，正在以她無法追趕的速度長大。

"呼……"

燭火熄滅的瞬間，一縷青煙裊裊升起。

李芝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將面包一分為二，松軟的內(nèi)里露出細膩的紋理。宮尚角接過屬于自己的那塊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，甜香頓時在口腔中彌漫開來。

"好吃嗎？"李芝問。

小小少年沒有回答，卻突然撲進她懷里，將臉埋在她肩頭。

他聲音悶悶的："下次...記得準時來..."

窗外，雪落無聲。

李芝輕輕拍著他的背，忽然嘗到嘴里面包的滋味，明明是甜的，卻莫名帶著一絲苦澀。

友情中的離別同樣讓人痛苦。

……

自那天過后，李芝發(fā)現(xiàn)她去角宮的時間流逝竟奇妙地形成規(guī)律，她每去一次，便是宮尚角那邊的半年。

就算隔幾天不去，再去也還是過了半年。于是她將擺攤固定在每隔三日一次，換算到宮門便是穩(wěn)定的半年之約。

每次推開烤腸機前，她都會精心準備。

有時是讓廚娘特制的奶油面包，松軟的面團里裹著香甜的豆沙；有時則是從冰柜深處翻出的巧克力，錫紙包裝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。

最珍貴的是那包珍藏多年的跳跳糖，宮尚角第一次嘗到時，被嘴里噼啪作響的糖果驚得瞪圓了眼睛，那副模樣讓李芝笑了整整一天。

宮尚角的變化也令她恍惚。

曾經(jīng)的小團子已長成挺拔的少年，眉宇間的稚氣被沉穩(wěn)取代。

他的書房里，啟蒙讀物換成了兵法韜略，木劍也變成了真正的佩劍。

最明顯的是他的身高，就像雨后的春筍，每次相見都能躥高一截。

曾經(jīng)需要踮腳才能遞給她糖的小手，如今已經(jīng)能輕松取下書架最上層的典籍。

但有些東西從未改變。比如他接過甜食時，眼角會不自覺地彎起一個柔軟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