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小心地將圖紙和短匕收進(jìn)一個紫檀木匣。

"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。"宮尚角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又緊緊攥住她的衣袖，"別拋下我..."

李芝低頭看著他發(fā)白的指節(jié)，心頭泛起一陣酸澀。她輕輕覆上他的手背，感受到掌心下冰涼的顫抖。

"怎么會呢？"她眉眼彎彎，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道，"你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？"指尖點(diǎn)了點(diǎn)自己腰間他送的玉佩，"你得一直吃我的烤腸，直到牙齒掉光光。"

宮尚角抬起頭，燭火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動。

許久，他極輕地"嗯"了一聲，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了些許。這個簡單的音節(jié)里，藏著太多說不出口的依賴與牽掛。

窗外暮色四合，最后一縷天光被云層吞噬。

夜風(fēng)卷起庭院里的白幡，發(fā)出嗚咽般的聲響。李芝望著逐漸暗沉的天色，知道宮尚角要面對的黑夜或許還很漫長，那些沒有至親的晨昏，獨(dú)自承擔(dān)的重?fù)?dān)，以及終將到來的復(fù)仇之路。

但此刻，在這間被燭火溫暖的書房里，她至少為他點(diǎn)亮了一盞小小的燈。

這盞燈或許不夠明亮，卻足以讓迷失在黑暗中的少年，看清腳下的路該往哪里走。

宮遠(yuǎn)徵在睡夢中翻了個身，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兄長的衣角。李芝輕輕將烤腸機(jī)推向?qū)m尚角，金屬表面映出兩人模糊的倒影。

"下次來，我給你帶新研制的醬料。"她笑著說，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承諾，"保證比上次的更好吃。"

……

翌日清晨，李芝滿懷期待地啟動烤腸機(jī)，卻依然沒能如愿前往無鋒總部。

當(dāng)熟悉的眩暈感散去，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座熟悉的角宮書房。

半年時光流轉(zhuǎn)，宮尚角已從那個沉浸在喪親之痛中的少年，成長為能夠獨(dú)當(dāng)一面的角宮之主。

書房里，他正伏案疾書，眉宇間的稚氣褪盡，取而代之的是沉穩(wěn)與干練。

案幾上堆疊的賬冊與公文幾乎要將他淹沒，聽到動靜，他只是匆匆抬頭，用筆桿指了指房間另一側(cè)，便又埋首于文書之中。

"這是......"

李芝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，不由怔在原地——書房西側(cè)竟多出了一張嶄新的書案！

紫檀木的案面打磨得光滑如鏡，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。她快步走近，指尖輕撫過案上的文房四寶：

兼毫筆整齊地懸掛在青玉筆架上，筆桿上還細(xì)心地纏著她慣用的紅線；墨錠是她最愛的松煙墨，散發(fā)著淡淡的清香；最令人驚喜的是那一疊花草箋，粉白的宣紙上壓著細(xì)碎的花瓣，正是她曾經(jīng)隨口提過喜歡的樣式。

筆架一角刻著精致的牡丹紋樣，花蕊處還嵌著小小的珍珠。李芝忍不住輕笑出聲，這定是宮尚角特意命人打造的。

"喜歡嗎？"

不知何時，宮尚角已站在她身后。

半年未見，他的身量又高了些，此刻逆光而立，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半隱在陰影中，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