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這還有一雙做給表哥的,"鄭楚玉從繡籃里取出那副黑灰色皮毛的手套,細聲細氣地說,"有一段時日沒見表哥了,這天氣冷得厲害,表哥每日都練武,手一定都凍紅了,姨母不如再給他置辦件厚實的披風,到時候一并送去。"
提到魏邵,朱夫人頓了頓,笑容里摻進幾分復雜。
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,輕聲道:"是啊...轉眼都冷了,是該給仲麟添些御寒的物件。"
說做就做,朱夫人從不拖延,當即命人開了庫房。
鄭楚玉跟著進了儲布間,只見滿目綾羅綢緞在燭光下泛著華彩。
朱夫人親自挑選了幾匹厚實的云錦,又讓人取來一大筐雪白的木棉。
"這是..."
"御寒的好東西。"朱夫人解釋道。
鄭楚玉指尖輕觸那蓬松的棉絮,恍然想起這個時代棉花尚未普及。她前世記憶中御寒能力極強的棉襖棉被,在這里還沒有出現(xiàn)。
如果遇到從絲綢之路來的胡商,說不定能問到種子。
這棉花可是好東西,不提是為了家國百姓,單單是為了她自己在冬天過得更好,她都要搞來種子。
現(xiàn)在她每次出門,都只能靠皮毛、手爐取暖,實在是不方便。
接下來的日子,朱夫人親自操持起針線。
鄭楚玉每日陪在一旁,看著姨母將那些木棉細細鋪勻,一針一線縫制成被。
那專注的模樣,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忽視都縫進棉絮里。
"再加層狐皮里子吧,"鄭楚玉提議道,"表哥每日早起練武,最易受寒。"
朱夫人聞言,又命人取來上好的狐皮。
鄭楚玉幫著裁剪,時不時說些童言趣語,逗得朱夫人展顏。
可每當針線間歇,她總能捕捉到姨母望著院門出神的模樣,那眼神里,藏著說不盡的思念。
轉眼又過半月,一床厚實的棉被和一件狐毛大氅終于完工。
朱夫人撫平最后一處針腳,突然對侍女道:"去請仲麟過來用膳。"
待侍女離去,鄭楚玉歪著頭問:"姨母,表哥平日愛吃什么呢?"
朱夫人正要開口,卻驀地怔住。
她想起亡夫嗜辣,長子愛甜,卻怎么也想不起小兒子偏愛什么口味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讓她指尖微微發(fā)抖,茶盞險些脫手。
鄭楚玉見狀,連忙握住朱夫人的手:"姨母莫急,今日咱們多備幾樣菜式,悄悄記下表哥愛吃的,往后不就知道了?"
朱夫人望著外甥女圓潤可愛的小臉,心頭酸澀稍緩,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:"就你機靈。"
膳房里很快忙碌起來。
鄭楚玉特意囑咐廚娘做了麻姜雞、糖醋魚、八寶鴨等各色菜肴。
少年肩頭落滿雪花,眉宇間的冷峻在看到廊下小小的身影時,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幾分。
鄭楚玉正踮著腳指揮侍女們搬動膳桌。
寒風卷著雪粒子打在她粉嫩的臉頰上,將那小巧的鼻尖凍得通紅。
她身上裹著件兔毛滾邊的杏色斗篷,遠遠看去活像個會動的糯米團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