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血腥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，讓他胸口發(fā)緊，他絕不能讓她跟著他冒半點風險。

“我就是跟著你們出去，到隨行城鎮(zhèn)住幾天?！碧奶某吨噙t的袖角輕輕搖晃，眼中漾著水光，“等你們巡邊回來，我們再一起回營，好不好？”

“在軍營里太悶了...”她小聲嘟囔著，“我都快悶出蘑菇來了?！?/p>

燕遲被她孩子氣的比喻逗笑了。

細想起來，這些日子確實拘著她了。

她一個姑娘，整日被困在滿是男子的軍營里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。甚至因為待久了，每天太無聊都學會了騎馬，和一些簡單的防身術(shù)。

“行吧?！彼K是松了口，卻不忘叮囑，“但你要答應(yīng)我，天黑前必須回客棧，不許亂跑?！?/p>

棠棠眼睛一亮，立刻豎起三根手指作發(fā)誓狀：“我保證！”

午后的官道上，馬蹄揚起細碎的塵土。

燕遲特意放慢速度，讓棠棠能跟得上隊伍。

“就在前面的清水鎮(zhèn)住下吧?！毖噙t勒住韁繩，指著遠處人來人往的城鎮(zhèn)，“那里有我們朔西軍的駐點，治安很好?！?/p>

棠棠順著他的手指望去，眼中閃爍著雀躍的光芒。

她已經(jīng)能想象集市上琳瑯滿目的貨品，茶館里說書人的驚堂木，還有那些她只在軍營里聽炊事兵提起過的各色小吃。

安頓好客棧后，燕遲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塞給她。

“喜歡什么就買，別省著。”頓了頓，又解下腰間的令牌，“這個你收好，遇到麻煩就亮出來?！?/p>

那令牌烏沉沉的，入手冰涼，正面刻著三個遒勁的大字。

棠棠知道，在這里，這塊令牌的分量比官印還重。

“知道啦?！彼龑⒘钆瀑N身收好，踮起腳為他整了整領(lǐng)口，“你也要小心?！?/p>

目送燕遲帶著隊伍遠去，棠棠轉(zhuǎn)身扎進了熱鬧的街市。

清水鎮(zhèn)雖不比京城繁華，卻別有一番邊塞風情。

胡商攤位上擺著異域的香料，銀匠鋪里叮叮當當敲著新首飾，更有賣糖人的老者手法嫻熟地轉(zhuǎn)著糖稀。

接下來的日子，棠棠徹底放飛了自我。

清晨去茶樓聽書，午后在綢緞莊挑布料，傍晚則坐在橋頭看落日將整條清水河染成金色。

她買了上好的云錦準備給燕遲做件新袍子，又選了塊羊脂玉打算雕個印章送他。

這日晌午，棠棠正在酒樓品嘗當?shù)赜忻目狙蚺?，忽聽隔壁桌的商人壓低聲音道：“聽說前日西邊有匪寇出沒，劫了一支商隊，也不知道是匪寇還是敵軍...”

她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。

西邊，那不正是燕遲巡邊要經(jīng)過的地方嗎？

羊排的香味突然變得索然無味，

她叫來小二打包好后，就丟下銀子匆匆起身，心口像壓了塊石頭。

傍晚，她站在客棧窗前，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。

燕遲應(yīng)該快到回來了吧？

她摩挲著懷中的令牌，第一次覺得這個城鎮(zhèn)是如此空曠。

她一直倚在窗邊發(fā)呆，直到夜幕降臨。

突然，一陣窸窣聲從后窗傳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