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飽了的沈暮煙抬頭,活動了一下身子,打算中午翻墻出去看畫展。反正下午的英語課自己也不聽。
午自修的下課鈴剛響,她就從后門溜走了。畫展下午四點結束,而美術館離學校有十二站地鐵——她計算過,翻過西墻的梧桐樹,能省下二十分鐘。
梧桐枝椏在風里搖晃,與此同時也有個人也逃學來玩賽車。
城郊賽車場,陸鶴臨摘下頭盔,汗水順著眉骨滑到那道淺疤上。計時器停在3分02秒,破了他自己的紀錄。
"這么急?"隊友扔來毛巾,"下一場在周日。"
"不是等比賽。“單純想玩玩的,不跟你們說,下午學校還要點名查人數(shù)?!标扂Q臨突然笑著說了一句。他轉動鑰匙發(fā)動機車時,
向學校的方向趕。
沈暮煙翻出圍墻的瞬間,聽見了機車的轟鳴。
她蹲在墻頭的梧桐枝椏上,裙擺被風吹得鼓起。三米開外,陸鶴臨正跨坐在一輛改裝過的黑色機車上,頭盔夾在臂彎,露出眉尾那道泛紅的疤——像是剛劇烈運動過。
他們隔著鐵柵欄對視,誰都沒先開口。
一片銀杏葉落下來,沈暮煙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他機車鑰匙上掛著個熟悉的銅哨——去年寫生比賽丟失的紀念品。
"美術展在城東,"陸鶴臨突然說,"你走反了。"
沈暮煙攥緊背包帶:"你怎么知道我要去..."
"《暮光幻影》,今天最后一天。"他拍了拍后座,"我載你?"
陽光穿過梧桐葉,在他脖頸投下晃動的光斑。沈暮煙注意到他鎖骨處露出半截醫(yī)用膠帶——和上周素描課時他手腕上的同款。
墻內突然傳來教導主任的吼聲。陸鶴臨反應極快,伸手拽住她書包帶往下一拉。沈暮煙跌進機車后座時,聞到他衣領上的汽油味混著藥膏的苦澀。
"抱穩(wěn)。"他反手把頭盔扣在她頭上,“你知道霧煙嘛?她的畫也在那里。”
機車竄出去的瞬間,她不得不環(huán)住他的腰。隔著薄薄的T恤,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,形狀像她素描本里反復修改的那道失敗的光影線。
“你說什么陸鶴臨?”
“我說你知道霧煙嗎?”
“知道…怎么了”
(霧煙是沈暮煙的藝術名)
“我很喜歡她的畫,你呢是去看誰的畫?”
“哦,隨便看看而已?!?/p>
二十分鐘后,機車停在美術館后巷。
沈暮煙摘頭盔時,手指蹭到他后頸的紋身——數(shù)字"0614"被汗水暈開,像正在融化的黃昏。
0614霧煙第一幅畫展出售賣的時間。
"你早就知道我會逃課?"
陸鶴臨從口袋里摸出兩張票:“不知道,正好看到你在翻墻。順手的事。”
他們在《十七號病房的黃昏》前停駐太久,保安已經第三次看過來。
"霧煙畫這幅時一定很疼。"陸鶴臨突然開口。
沈暮煙捏緊導覽冊:"怎么看出來的?"
"顏料。"他指向畫布右下角那片混沌的藍,"鈷藍里摻了0.3%的醫(yī)用碘伏,只有醫(yī)院長期用藥的人才能調出這種帶著苦味的藍色。"
沈暮煙呼吸一滯——那是她住院期間用消毒液稀釋顏料的秘密。
"你倒是很了解。"她假裝研究旁邊的說明牌,"粉絲?"
"嗯。粉絲。"陸鶴臨卷起袖口,“我很期待她再次創(chuàng)作,她的畫已經很久沒展出?!?/p>
沈暮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或者很快她的畫又會展出了吧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