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小念瞇著眼睛，雨水順著她的劉海不斷滴落，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。她用力擰動電動車把手，可車子只是發(fā)出幾聲無力的嗚咽，就徹底罷工了。

"不是吧，偏偏在這個時候！"她拍打著車把，焦急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——22:47，距離客戶指定的送達時間只剩十三分鐘。這單外賣的客人特意備注了是生日蛋糕，超時不僅意味著差評，更可能毀了一個人的生日驚喜。

她咬咬牙，從后備箱取出包裝嚴實的外賣箱，確認雨衣將蛋糕完全罩住后，邁開腿在雨中奔跑起來。冰冷的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運動鞋，每跑一步都發(fā)出"咯吱"的水聲。

"金融中心B座...B座..."她氣喘吁吁地念叨著，終于在街角看到了那棟高聳入云的玻璃大樓。就在她沖向入口時，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她面前，濺起的水花讓她本就濕透的褲腿更加狼狽。

車門打開，一把黑傘率先撐開，接著是一雙锃亮的皮鞋踏在水洼中，竟奇跡般地沒有沾上一滴水。傘沿抬起，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——濃眉下是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，高挺的鼻梁，緊抿的薄唇，整個人散發(fā)著不容侵犯的氣場。

洛小念下意識地后退半步，卻被對方一把扣住手腕。

"誰派你來的？"男人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
"什么？"洛小念愣住了，雨水順著她的下巴滴落，"我是送外賣的，客人等著..."

"外賣？"男人冷笑一聲，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箱子，"這種天氣，這個時間，恰好出現在這里？張董的手段越來越拙劣了。"

洛小念感到手腕被捏得更緊了，疼痛讓她皺起眉："你放開我！我真的只是送外賣的，訂單號FD20201103，收貨人王女士，金融中心B座2503！"

男人瞇起眼睛，另一只手突然掀開她的外賣箱蓋子。洛小念驚呼一聲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。在激烈的動作中，精心包裝的蛋糕盒從箱子里滑出，"啪"地摔在地上，奶油和蛋糕胚從裂縫中擠出來，在雨水中迅速融化。

"我的蛋糕！"洛小念蹲下身，徒勞地想要挽救已經面目全非的甜點。雨水打在她的背上，混合著眼眶里涌出的溫熱液體一起流下。這是她今天最后一單，跑完就能拿到全勤獎金，現在全完了。

"看夠了嗎？"她抬起頭，雨水和淚水讓視線一片模糊，"滿意了嗎？大老板？現在我可以走了嗎？還是要我再給你表演一段雨中獨舞？"

男人愣住了，他低頭看著地上融化的蛋糕，又看看眼前渾身濕透、眼睛通紅的女孩，冷峻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。他蹲下身，黑傘移到兩人頭頂。

"2503是法務部王秘書，"他的聲音緩和了些，"她確實今天生日。"

"現在你信了？"洛小念抽了抽鼻子，胡亂抹了把臉，"我可以重新訂一個蛋糕，但肯定要超時了..."

男人從西裝內袋掏出皮夾，取出一疊鈔票："這是賠償。"

洛小念看著那疊至少五千元的鈔票，沒有伸手："蛋糕只要198，加上配送費和精神損失費，給我300就夠了。"

男人皺起眉："別幼稚，你的衣服、鞋子，還有誤工費。"

"我說了，只要300。"洛小念固執(zhí)地從那疊錢中抽了三張，剩下的塞回給他，"現在，麻煩讓一讓，我得去跟客人道歉。"

她站起身，卻發(fā)現雙腿因為長時間淋雨而發(fā)麻，一個踉蹌差點摔倒。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，黑傘又一次傾斜，這次是為了遮住她。

"我的車在那邊，"他的語氣不容拒絕，"我送你回去。"

"不必了，我的電動車還停在..."

"我會讓人把它送到修理廠。"男人已經撥通了電話，簡短地交代了幾句，然后看向她，"現在，可以上車了嗎？"

洛小念想拒絕，但一陣冷風吹來，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。男人眉頭皺得更緊，直接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。

溫暖，帶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和體溫的外套讓洛小念一時語塞。她抬頭看向這個陌生男人，第一次注意到他眼角有一道細小的疤痕，為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絲人情味。

"歐陽零。"他突然說。

"什么？"

"我的名字。"他拉開后車門，"現在你至少知道送你回家的人叫什么了。"

洛小念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鉆進了溫暖的車廂。皮革座椅散發(fā)著高級的氣息，與她身上滴落的水形成鮮明對比。

"洛小念。"她小聲說，"我的名字。"

歐陽零點點頭，對司機報出一個地址。洛小念驚訝地睜大眼睛："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？"

"你的外賣員工牌，"他指了指還掛在她脖子上的證件，"上面有二維碼。"

車在雨中平穩(wěn)行駛，兩人陷入沉默。洛小念偷偷打量著身旁這個陌生又強勢的男人，發(fā)現他正望著窗外，側臉在街燈明滅中顯得格外孤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