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上古早已疲憊不堪,沉沉睡去。而夜輕染卻未合眼,她深知今夜絕非尋常,有些人注定按捺不住。于是,她在上古周身悄然布下一道結界,隨后冷冷瞥向一處暗影,“出來吧,既然來了,又何必躲躲藏藏?”
“萬年不見,你依舊如此敏銳。”玄一緩步走出陰影,聲音低沉,目光灼灼地落在夜輕染身上。他的眼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,即使歷經漫長歲月,那份邪魅與狂傲絲毫未減。即便身處九幽這片囚籠之地,他周身散發(fā)的威儀也未曾黯淡。
夜輕染聽罷,輕輕嗤笑一聲,“敏銳?倘若本尊真有這般敏銳,又怎會直到最后才得知枕邊人入魔這等大事?魔尊此言,未免太過諷刺。”
玄一聞言,心中猶如利刃撕裂般劇痛。然而,她所說每一字句皆是事實?!皩Σ黄?,輕染,”他低聲說道,語調滿含懇切,“當年之事,我確實無意隱瞞,我對你的感情,始終真心?!?/p>
“真情也好,假意也罷,無論你有何苦衷,我都已無心追究?!币馆p染冷冷打斷他,語氣決然如冰,“當初我曾給你機會,可你選擇緘默,將真相留給了自己。如今,這真相,我不想要了?!彼t著眼眶,眼底盡是傷痛,眉宇間寫滿拒絕。這樣徹底的失望,看得玄一心如刀絞。他痛恨曾經那愚蠢的自己,也因她此刻心灰意冷的模樣感到惶恐。
下一瞬,玄一直接將夜輕染拉入懷中,聲音顫抖著道歉:“輕染,是我錯了!不論你如何責罰我,我都甘愿承受。只要你別再折磨自己,讓我做什么都行!求你,再給我一次機會——我們還有北辰啊……”
提起北辰,夜輕染瞬間激動起來。她猛地掙開他的懷抱,揮拳擊打在他的胸口,力道拿捏精準,足以讓人疼痛難忍,卻又不至重傷?!氨背??你竟還敢提北辰!”她憤怒地喊道,“若非你入魔,北辰怎會因缺少父族靈力供給,先天不足!”她的淚水不?;?,每一個字都似從靈魂深處迸發(fā)。
“為了護住北辰平安降生,我耗費了幾乎全部精力。他出生后,我耗費百年時光為他調養(yǎng),他那么小的孩子,在藥浴中泡著,卻從未喊過一句疼,只安慰我說‘娘親,我不痛’。你知道嗎?看到他這樣,我的心有多痛,多希望受這些罪的人是我自己!”
“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,讓你和北辰承受這些苦難?!毙谎劭舴杭t,仿佛被悔恨吞噬。作為丈夫,作為父親,他竟未能守護妻兒,令他們飽受痛苦。他哽咽著說:“以后,哪怕舍棄性命,我也不會再讓你們受半分委屈?!?/p>
夜輕染卻冷冷回敬:“想讓我輕易原諒你?做夢去吧。”話音未落,她猝不及防地推開玄一,踉蹌幾步站穩(wěn),轉身拾起鎮(zhèn)邪劍指向逼近的他,喝道:“別過來!”此時的她,沒有往日那種清冷高貴的神尊風范,卻令玄一的心愈發(fā)揪緊。愧疚、愛意、悔恨交織在一起,讓他難以自制。
“我不過去,你別激動,小心傷到自己?!毙粷M臉慌張,生怕她一個不慎誤傷自身
。然而,夜輕染繼續(xù)控訴道:“你可知道,北辰小時候曾問過我,為什么別的孩子都有爹爹,而他沒有,是不是他的爹爹不喜歡他……你可懂得,我該如何回答?難道告訴他,他的爹爹被我親手關進了九幽?”
玄一再也無法站穩(wěn),一步步向前挪動,而夜輕染則步步后退,直至玄一突然伸手握住鎮(zhèn)邪的鋒刃。鮮血順著劍身滴落,濺在地面上,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。夜輕染驚愕之下松開了手中的劍,鎮(zhèn)邪墜地時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鎮(zhèn)邪:主人還是這么無情,用完了就丟。
不顧手上的傷口,玄一緩緩靠近夜輕染,用另一只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。他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淚光,嗓音沙啞而誠摯:“過往的一切,都是我的錯。是我辜負了你,是我害我們的兒子受苦。但請允許我感謝你,是你讓我擁有了北辰這樣的優(yōu)秀兒子。我欠你的,用余生來償還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