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染并未多想，隨著無垢一同往大殿而去，渾然未覺無垢嘴角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。兩人并肩而行，一襲青衣、一著灰衫，在宮道上顯得格外相襯。踏入大殿后，輕染徑直走向一側的矮桌。

無垢本欲牽起她的手，卻見她已慵懶地倚靠在主座右側的桌案旁，姿態(tài)閑適。無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
這些日子相處下來，他對她的性子早已了然：能坐著絕不站著，隨性又自在。他收斂了笑意，轉頭看向跪伏在地上、低垂著頭努力讓自己“隱形”的小賊，聲音平靜如水，帶著些許漫不經(jīng)心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回上仙，我叫云牙?！蹦侨藦妷合聝?nèi)心的恐懼，聲音略顯顫抖地答道。

聽到這個名字時，輕染瞳孔微縮——果然，這是兩人的初遇。片刻后，一抹興味浮現(xiàn)在她的眼底。她在無垢宮待得夠久了，也許該離開了。

“好大的膽子！竟敢潛入無垢宮行竊！”無垢的一聲冷喝打斷了輕染的思緒。

看著云牙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模樣，輕染忍不住輕笑出聲。

“上仙息怒。”云牙結結巴巴地解釋，“我……我聽說無垢宮藏有許多奇珍異寶，特別是那串千眼琉璃掛，佩戴之人可百病痊愈。我就想著，若是能偷來，或許能救治那些看不起病的窮苦百姓……”

看著云牙眼神閃爍的模樣，輕染不禁生出幾分興趣。原來是個憂國憂民的賊，雖慫卻別有一番趣味，倒和珠兒有幾分相似。想到久未謀面的珠兒，她正出神之際，云牙已經(jīng)開始竹筒倒豆子般自曝過往：扒竊錢袋二十次、吃霸王餐欠賬不還……但她所為皆無傷天害理之舉。

輕染凝視著眼前這個瑟縮的小姑娘，確信她身上并無深重孽債。若硬要說有什么劫難，大概就是遇見了無垢吧。她緩步上前，注視著如同驚弓之鳥般的云牙，語氣溫和：“無垢，適可而止吧，她身上還有傷，別真嚇壞了人。”對這個小姑娘，輕染并無惡感。

畢竟在劇情中，云牙為了幫助無垢找回四荒經(jīng)付出了生命。盡管有些戀愛腦，但最終坑害的不過是自己罷了。世間因果難辨，是非黑白也難以分明。四荒經(jīng)流落世間，被他人所得，雖助其短時間實力飛升，卻也折損了壽命；而云牙因竊取四荒經(jīng)，最終死于無垢之手，也算一種輪回。

聽聞輕染開口勸阻，無垢收斂了周身逼人的氣勢。見她對云牙關注異常，他語氣不悅地吩咐道：“來人，將她趕出無垢宮！”

此言一出，輕染微微怔住，這么快就結局了嗎？

云牙抬起頭，看清輕染容貌的剎那，不禁暗暗驚嘆：世間怎會有如此絕色之人？只是氣質太過清冷，與上方那位上仙極為相似。即便對方眉目含笑，她也不敢多看一眼，慌忙低下頭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：“云牙擅闖無垢宮，冒犯上仙，愿留宮中效勞，任勞任怨，以報上仙恩德！”

果然是劫數(shù)使然，分都分不開。輕染暗嘆，自己的感情之路向來順遂，甚至未曾體會過虐戀是何滋味，難道真的落伍了？

正當她怔忡時，無垢再次冷下臉，對跪伏在地的云牙厲聲道：“我不需要！來人，立即將她驅逐！”

話音未落，便有人毫不留情地將云牙拖了出去。輕染此時也有些茫然，不知這算哪門子操作。

無垢從寶座上緩步走下，察覺到輕染神思恍惚，關切地問：“那個小賊有什么特別之處？竟讓你如此在意？”

輕染回過神，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：“沒什么，只是覺得她挺有趣的?！?/p>

聽到這里，無垢心中暗忖稍后便下令絕不能再讓此人靠近無垢宮半步，免得帶壞了輕染。他嘴上卻淡然道：“不過是個品行不佳的小賊，別放在心上。昨日我特意尋了兩本古籍，你定會喜歡?！?/p>

“古籍？”輕染的眼睛倏然亮起，迫不及待地催促無垢帶她前往書房。至于云牙的事，早已被拋諸腦后。

看著輕染興致盎然的模樣，無垢唇邊悄然勾起一抹笑意，顯然心情頗為愉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