罵聲漸歇,輕染再無半分留戀之意,直接轉身欲離。恰在此時,一道聲音悠悠傳來:“姑娘,你這靈芝可還剩一半呢?”
心中秉持著絕不讓這群王八蛋占便宜的念頭,輕染止住了腳步。她拾起那殘留的半個靈芝,頭也不回地離去,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覷,氣氛尷尬至極。
冷風拂過臉頰,輕染的思緒也逐漸清明起來,又覺得后悔了。救下夏紫薰,往后勢必麻煩纏身。誰叫這個女子如此不自量力,瘋狂迷戀白子畫,簡直癡得無可救藥?
輕染心底早已盤算好:若紫薰再興風作浪,她便直接給檀凡灌下忘情水了事。
翌日清晨,傳聞夏紫薰與花千骨皆已蘇醒。輕染早早坐于飯廳,靜待一場鬧劇上演。笙簫默一見輕染的身影,急忙湊近坐下,興致勃勃地問道:“小漫天,你說今日紫薰上仙會不會和花千骨打起來呀?”
“無聊?!陛p染冷冷丟出兩字,噎得笙簫默一時語塞。他何嘗不知,輕染來這么早便是為了看熱鬧。
“小漫天,你昨日給夏紫薰服下的究竟是何物?竟能有如此奇效?!斌虾嵞瑩u著折扇,低頭追問。他滿心好奇也屬正?!胨乐司鼓茉陧暱涕g恢復如初,豈能不引人遐想?
輕染無奈推開笙簫默湊過來的臉,故作心痛道:“療傷圣品,萬年紫靈芝!太虧了,就這么沒了半個,還是救那個老女人……”她的語氣中盡顯懊惱。
笙簫默瞧著輕染一副財迷模樣,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,寬慰道:“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。你若真覺心痛,我?guī)熜值纳彸乩锓N著萬年雪蓮,我?guī)湍惆螏字陙硌a償便是。”
其實,笙簫默心知肚明,白子畫的雪蓮怎能比得上輕染的靈芝?那不過是些錦上添花的東西罷了。但他見輕染郁郁寡歡,不由得順嘴把自己師兄賣了個干凈。
輕染嘴角抽搐不止,暗道這師弟還真是仗義得很。若有人膽敢覬覦自己的藥園,她定讓他寸步難行?!澳阏媸莾?yōu)秀!”輕染豎起大拇指,調侃意味濃厚。
片刻后,眾人陸續(xù)到場用餐。
夏紫薰抬眼望向對面的輕染,神色復雜,似有幾分難堪,又夾雜著些許感激。畢竟,她并非毫無良心。若非輕染出手相救,檀凡恐性命不保。“多謝霓少主救命之恩?!毕淖限沟穆曇艚K于多了幾分誠懇。倘若檀凡因她而亡,她只怕會愧疚終生。
輕染聞言,卻并未露出絲毫好臉色,只是公事公辦般答道:“我也不是白救你的。檀凡上仙已答應,將自己未來的自由交予我支配,任我差遣?!?/p>
紫薰面色微變,未及開口,輕染已然咄咄逼人:“紫薰上仙,我實在不解。明明有檀凡始終守護在你身邊,默默付出,你卻置之不顧;反而對白子畫癡心一片,即便他為花千骨對你拔刀相向,甚至避你千里之外。”
輕染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你明知花千骨是白子畫的生死劫,因此對她恨之入骨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然而,白子畫又何嘗不是你的生死劫,令你為之癡迷,不惜一切?而你,又何嘗不是檀凡的生死劫?昨日若非我出手,檀凡必然難逃一死。或許,所謂生死劫,便是情劫。唯有不動心,方能破解?!?/p>
這一番話如驚雷般擲出,門外偷聽的三人內心震動不已。尤其是白子畫,仿佛眼前豁然開朗,苦苦追尋的答案竟如此簡單。
紫薰怔然良久,似難以置信,可聯(lián)想到昨日的險象環(huán)生,又不得不接受現(xiàn)實。半晌,她長嘆一聲:“罷了,死過一次,我也該清醒了?!?/p>
轉身之際,她看見了立于門外的檀凡。一抹溫柔的笑容浮上面龐,周身的氣質亦不再壓抑:“檀凡,你喜歡歸隱山林、遠離塵世紛擾,我是否可以與你同去?”
檀凡聽罷,頓時明白紫薰終肯接納自己。他傻笑著撓撓頭,憨態(tài)可掬地回應:“好??!不過我已答應霓姑娘日后聽她差遣,恐怕暫時無法陪你歸隱山林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