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時三刻,血月一點點攀上劍冢穹頂,灑下猩紅的光。張正腕間的金紋像活過來似的,在皮膚下緩緩游走,漸漸勾勒出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圖案,隱隱透著灼熱。東方青梧霜白的長發(fā)被夜風揚起,發(fā)梢掃過黑劍時,火星四濺,細碎的光點在空中炸開。
“還有半刻鐘?!崩钊岬臋C關鋪展開來,密密麻麻的卦象如水波般流轉,他低聲說道,“萬蛛噬魂陣的陣眼在西南巽位,可百目妖君用五百童男童女的怨氣做了屏障,硬闖不得。”
王權霸業(yè)將王權劍狠狠插入陣樞,劍身震顫間,金色劍氣蕩開,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。“二弟,看清了嗎?”他沉聲問道。
楊一嘆的天眼淌出血淚,瞳孔深處倒映出無數(shù)交錯的因果線,他聲音沙啞地說:“陣眼是青梧姑娘的霜發(fā)——毒娘子那日盜走的發(fā)絲被煉成了引魂幡?!?/p>
東方秦蘭忽然吐出一顆山楂核,掌心燃起純質(zhì)陽炎,火光凝聚成一把燃燒的弓?!拔胰四瞧破熳樱 彼捯粑绰?,卻被青木媛的玉如意攔住?!澳闳艨拷囇?,噬魂蛛會順著血脈鏈接鉆進青梧姑娘的識海,到時誰都救不了她?!?/p>
劍冢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刺耳聲響,張正低吼著,混雜著劍鳴,震得山石滾落。東方青梧按住心口踉蹌兩步,指縫間滲出紫焰,她的聲音微微顫抖:“他在和劍魔爭奪身體……我能感覺到……”
百目妖君站在由蛛絲編織而成的祭壇上,五百盞魂燈映得他千目猩紅。毒娘子拿著一根桃木人偶,將青梧的白發(fā)纏繞在其頸間,嬌笑著開口:“夫君可要溫柔些,那小郎君發(fā)起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……”
血色月光驟然凝成一道光柱,打在人偶雙目上,迸發(fā)出刺目的紅光。劍冢內(nèi)的張正猛然抬頭,黑劍自地面掀起滔天魔氣。東方青梧被氣浪掀飛,后背撞上巖壁時聽見肋骨斷裂的脆響,喉嚨一甜,鮮血涌了上來。
“張正!”她咳著血沫爬起身,卻見青年眼中金芒大盛。黑劍劈出的裂痕中涌出無數(shù)毒蛛,每只蜘蛛背上都生出一張扭曲的人面,發(fā)出尖銳刺耳的嘶鳴。
王權霸業(yè)揮劍斬碎蛛群,厲聲喝道:“四弟!紫金葫蘆!”
就在混沌之氣化作屏障的瞬間,楊一嘆突然捂住天眼,聲音急促:“不對!這些是幻象!真正的殺招在……”話音未落,東方青梧腳下的影子猛然扭曲,毒娘子的桃木劍從陰影中刺出,帶著詭異的寒氣。
“好妹妹,借你心頭血一用~”劍尖即將觸及皮膚的剎那,八寶玉如意的清光與純質(zhì)陽炎同時炸開。東方秦蘭的火矢貫穿毒娘子右肩,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,青木媛趁機將東方青梧拽出死局。
張正的黑劍突然調(diào)轉方向,劍鋒直指自己心口。魔氣與紫焰在劍刃上糾纏,他的聲音嘶啞,仿佛從深淵中傳來:“青梧……斬斷……血契……”
百目妖君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,帶著幾分譏諷:“現(xiàn)在才想掙脫?當年你張家老祖宗可是親手把劍刺進東方初凰的心臟!”
東方青梧的識海猛然涌入陌生的記憶——千年前的月夜,與張正面容相似的劍客抱著一位紅衣女子慟哭,黑劍貫穿兩人胸膛,鮮血在祭壇上繪出鳳凰圖騰,燃燒著,永不停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