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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,山間小路上,一個五歲孩童踽踽獨行。云澈揉了揉酸痛的腳踝,抬頭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村落輪廓。三個月過去,云家村的炊煙依然如記憶中那般裊裊升起,可他知道,一切都已經(jīng)不同了。
胸口的劍紋微微發(fā)熱,提醒著他體內(nèi)沉睡的力量。自從在劍冢封印大部分記憶后,云澈只記得自己經(jīng)歷了某種奇遇,獲得了操控劍氣的特殊能力。那些關(guān)于前世、關(guān)于青冥劍宗的記憶,都如同隔著一層薄紗,模糊不清。
"娘親一定急壞了..."云澈小聲嘀咕著,加快腳步。離家時李婆婆給的養(yǎng)心佩貼身藏著,入手溫潤。玉佩上刻著的"青冥"二字他還不認識,只覺得筆劃鋒利得像劍。
村口的老槐樹首先映入眼簾。云澈剛要跑過去,突然停住腳步——樹下站著三個陌生人,都穿著一樣的灰色勁裝,腰間佩劍。他們正在向村里的孩童分發(fā)糖果,眼睛卻不斷掃視四周。
"小娃娃,過來。"其中一個方臉漢子注意到云澈,笑瞇瞇地招手,"叔叔給你糖吃。"
云澈本能地后退半步。胸口劍紋突然刺痛,他"看"到那漢子腰間佩劍上纏繞著淡淡的黑氣,與記憶中某個可怕的畫面重疊——血煞門!這個名稱毫無征兆地跳入腦海。
"我、我娘喊我回家吃飯..."云澈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完,轉(zhuǎn)身就跑。
"站??!"身后傳來厲喝,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。
云澈心跳如鼓,小腿拼命倒騰。拐過一處草垛時,他靈機一動,鉆進了旁邊廢棄的豬圈。腐臭的泥漿沒過腳踝,他屏住呼吸,一動不動。
"奇怪,那小崽子跑哪去了?"
"分頭找!門主說了,寧可錯殺一千..."
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直到確定危險解除,云澈才躡手躡腳地爬出來。他不敢走大路,沿著田埂繞到村子西側(cè),從自家后院翻墻進去。
"吱呀"一聲推開廚房門,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。灶臺上的藥罐咕嘟作響,卻不見母親的身影。
"娘?"云澈輕聲呼喚。
沒有回應(yīng)。他穿過堂屋,來到父母臥室門前。透過門縫,看到柳氏躺在床上,臉色蠟黃,比三個月前更加憔悴。床邊站著李婆婆,正在為母親把脈。
云澈鼻子一酸,推門而入:"娘!婆婆!"
"澈兒?!"柳氏猛地坐起,隨即劇烈咳嗽起來,指縫間滲出絲絲血跡。
李婆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恢復(fù)平靜:"小崽子還知道回來。"
云澈撲到母親懷里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柳氏顫抖的手撫過他的頭發(fā)、臉頰,最后停在胸前:"這三個月你去哪了?娘以為..."
"我遇到一位老神仙,他教我本事..."云澈抹著眼淚,半真半假地解釋。他不敢說出真相,怕嚇到母親。
李婆婆輕咳一聲:"回來就好。柳娘子,你這病需要靜養(yǎng),別太激動。"
云澈這才想起養(yǎng)心佩,連忙從懷中取出:"娘,這是老神仙給的玉佩,您戴上病就會好。"
玉佩剛接觸到柳氏皮膚,立刻泛起柔和的白光。柳氏的咳嗽立刻減輕,臉上也有了些血色。
"這..."柳氏驚訝地看著玉佩。
"好東西就貼身戴著,別讓人看見。"李婆婆意味深長地說,同時給云澈使了個眼色。
夜深人靜,確認母親睡熟后,云澈輕手輕腳來到院中。李婆婆已經(jīng)在老梨樹下等候,月光下的身影挺拔如松,哪還有平日佝僂的模樣。
"婆婆,那些人是..."
"血煞門爪牙。"李婆婆打斷他,"三個月來,他們一直在附近搜尋劍胎傳人。"
云澈下意識捂住胸口:"他們怎么知道我回來了?"
"劍胎覺醒時引發(fā)的天地異象,方圓千里內(nèi)的修士都能感應(yīng)到。"李婆婆嘆了口氣,"我本想讓你娘搬走,但她死活不肯,說要等你回來。"
云澈眼眶又紅了。他想起白天的遭遇,突然問道:"他們?yōu)槭裁匆o村里孩子發(fā)糖?"
"血煞門有種邪術(shù),能通過孩童精血追蹤血脈相連之人。"李婆婆臉色陰沉,"他們在找你的親人,好引你現(xiàn)身。"
云澈心頭一緊:"那我娘..."
"暫時安全。養(yǎng)心佩能隔絕探查。"李婆婆頓了頓,"但村里其他孩子就難說了。"
一陣沉默。夜風(fēng)吹過梨樹,枯葉沙沙作響。
"婆婆,我該怎么辦?"云澈抬頭,眼中是與年齡不符的凝重。
李婆婆凝視他許久,突然問道:"你記得多少?"
"只記得一些片段...九柄劍,一座橋,還有..."云澈努力回想,卻只換來一陣頭痛。
"足夠了。"李婆婆點點頭,"聽著,血煞門此次大舉出動,背后必有緣由。我需要回劍宗查探,你留下來保護村子。"
她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子:"這是《青冥養(yǎng)劍訣》基礎(chǔ)篇,足夠你應(yīng)付一般敵人。記住,不到萬不得已,不要暴露劍胎之力。"
云澈接過冊子,入手冰涼。翻開第一頁,上面畫著九柄形態(tài)各異的古劍,其中一柄正是他夢中常見的那把青冥。
"還有這個。"李婆婆又取出一枚銅錢大小的玉片,"遇到危險就捏碎它,我會立刻感應(yīng)到。"
交代完畢,李婆婆轉(zhuǎn)身欲走,又停住腳步:"對了,村里新來的私塾先生有些古怪,你小心些。"
話音未落,她的身影已如青煙般消散在夜色中。
云澈呆立片刻,將冊子和玉片貼身收好?;氐轿輧?nèi),他輕手輕腳地爬上自己的小床,卻怎么也睡不著。胸口劍紋微微發(fā)熱,似乎在提醒他危險臨近。
第二天一早,云澈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拽出來。
"從今天起,你去上私塾。"柳氏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說,"新來的先生學(xué)問很好,束脩也不貴。"
云澈想起李婆婆的警告,剛要拒絕,卻聽母親繼續(xù)說:"娘這身子骨怕是教不了你什么了,總不能讓你當(dāng)個睜眼瞎。"
看著母親憔悴的面容,云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摸了摸懷中的玉片,心想只要小心些應(yīng)該沒問題。
私塾設(shè)在村東頭的祠堂里。云澈進門時,十幾個孩童已經(jīng)端坐在草席上。講臺前站著個青衫書生,面容清癯,正在教大家認字。
"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..."書生聲音溫潤,如清泉流過卵石。
云澈悄悄打量這位先生??瓷先ト鲱^,眉目疏朗,手指修長干凈,沒有一絲練武之人的繭子。但當(dāng)他轉(zhuǎn)身板書時,衣袂翻飛間隱約露出一塊青色玉佩,樣式竟與云澈的養(yǎng)心佩有幾分相似。
"新來的同學(xué),請自我介紹一下。"書生微笑著看向云澈。
"我叫云澈,今年五歲。"云澈小聲回答,同時警惕地觀察對方的反應(yīng)。
書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,但很快恢復(fù)如常:"好名字。心如明鏡,不染塵埃。我是陸先生,以后教你讀書識字。"
云澈松了口氣,看來這位先生至少不是血煞門的人。那些惡人若知道他的名字,絕不會如此平靜。
課程很枯燥,無非是認字、背詩。但陸先生講課生動有趣,孩子們都聽得入迷。云澈漸漸放松警惕,甚至開始享受這種平凡的生活。
午休時分,其他孩子都回家吃飯了。云澈因為家遠,帶了干糧在祠堂吃。陸先生走過來,遞給他一個油紙包:"嘗嘗,我自己做的桂花糕。"
云澈道謝接過,卻沒急著吃。他想起李婆婆的警告,決定試探一下:"先生從哪里來?為什么到我們這小村子教書?"
陸先生笑了笑:"我從青州來,游歷四方,見這里山清水秀,就暫住些時日。"他頓了頓,"倒是你,小小年紀(jì)就眼神銳利如劍,不簡單啊。"
云澈心頭一跳,差點把桂花糕掉在地上。
"別緊張。"陸先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,"我雖不是修士,但也見過些世面。你身上有劍氣,雖然很淡,但逃不過我的眼睛。"
"先生也懂劍?"云澈小心翼翼地問。
"略懂一二。"陸先生從袖中取出一柄木制小劍,長約三寸,做工精致,"這是我雕刻的,送給你玩。"
云澈接過木劍,突然感到一絲熟悉的波動。這木頭...竟是罕見的"養(yǎng)劍木",修士用來溫養(yǎng)劍氣的靈材!
"謝謝先生。"云澈將木劍收好,決定晚上好好研究。
下午的課程結(jié)束后,云澈剛走出祠堂,就被三個孩子攔住了。為首的是村長家的孫子鐵柱,今年八歲,是村里的小霸王。
"聽說你娘病得快死了?"鐵柱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嘴,"以后你就是沒娘的孩子了!"
其他孩子哄笑起來。云澈握緊拳頭,胸口劍紋微微發(fā)熱。他想起自己現(xiàn)在有力量教訓(xùn)這些欺負人的家伙,但轉(zhuǎn)念一想,又松開了手。
"我娘會好起來的。"云澈平靜地說完,繞開他們走了。
背后傳來鐵柱的嘲笑:"慫包!跟他爹一樣,被熊瞎子吃了都不敢吭聲!"
云澈腳步一頓,體內(nèi)劍氣幾乎要不受控制地爆發(fā)出來。但最終他只是深吸一口氣,繼續(xù)往前走。現(xiàn)在的他若對普通人出手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回家的路上,云澈發(fā)現(xiàn)村里氣氛不對。幾個婦人聚在井邊竊竊私語,看到他立刻噤聲。走近了才聽清只言片語:"...又丟了一個...這月第三個了..."
云澈心頭一緊,快步上前詢問:"嬸嬸,誰丟了?"
婦人們面面相覷,最后還是王嬸開口:"村北李家的二丫頭,昨兒個傍晚出去挖野菜,到現(xiàn)在都沒回來。"
"會不會是..."云澈想起血煞門的人,不敢往下想。
"里正帶人找遍了附近山頭,只找到這個。"王嬸拿出一只小布鞋,上面沾著暗紅色的污漬,"造孽啊,才六歲的丫頭..."
云澈盯著那只鞋,胸口劍紋突然劇烈跳動起來。他"看"到鞋上纏繞著熟悉的黑氣——與村口那三個灰衣人劍上的一模一樣!
告別婦人,云澈飛奔回家。母親正在煎藥,見他回來這么早有些驚訝。
"娘,我有事出去一下!"云澈從床底下翻出父親留下的獵刀,雖然銹跡斑斑,但總比沒有強。
"你去哪?快吃飯了!"柳氏急道。
"去救人!"云澈頭也不回地沖出門。
憑著劍紋對黑氣的感應(yīng),云澈一路追蹤到村外的亂葬崗。這里荒草叢生,墳包歪斜,即使是白天也陰森森的。
黑氣的痕跡在一座無碑荒墳前消失。云澈繞著墳包轉(zhuǎn)了一圈,發(fā)現(xiàn)背面有個不起眼的洞口,大小剛好能容一個孩子爬進去。
"天地有正氣..."云澈默念陸先生今天教的句子,給自己壯膽。他握緊獵刀,彎腰鉆進洞中。
洞內(nèi)起初狹窄潮濕,爬了約莫十丈后豁然開朗。云澈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站在一個天然溶洞里,四周石壁上插著火把,照亮了中央的石臺。
石臺上躺著三個孩童,正是最近失蹤的村里孩子!他們雙眼緊閉,面色慘白,手腕上各有一道傷口,鮮血滴入下方的石槽中。石槽里的血液構(gòu)成一個詭異圖案,正中央懸浮著一顆黑色珠子,不斷吸收著血氣。
"果然在這里。"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
云澈猛地轉(zhuǎn)身,看到村口見過的方臉漢子從陰影中走出,手中握著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劍。
"門主說得沒錯,劍胎傳人一定會被血氣吸引過來。"漢子咧嘴一笑,"自我介紹一下,血煞門執(zhí)事,黑心劍周通。"
云澈知道中計了,但看著臺上奄奄一息的孩子,他不能退縮:"放了他們!"
"放了?"周通仿佛聽到什么笑話,"他們可是上好的'血餌',專門用來釣?zāi)氵@條大魚的!"
話音未落,他突然擲出黑劍。云澈本能地側(cè)身躲避,卻見黑劍在空中一分為三,分別刺向他的雙眼和咽喉!
危急關(guān)頭,云澈體內(nèi)的劍氣自動激發(fā)。一道青光從胸口射出,在面前形成薄薄的屏障。黑劍撞在光幕上,發(fā)出金鐵交鳴之聲。
"劍罡護體?"周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"小小年紀(jì)竟有如此修為!"
云澈自己也嚇了一跳,但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。他回憶著腦海中零星的劍訣片段,并指成劍,試探性地向前一劃。
"唰!"
一道寸許長的劍氣脫手而出,雖然微弱,但速度極快。周通倉促閃避,還是被劃破了衣袖。
"好小子!"周通不怒反笑,"看來得動真格的了!"
他咬破舌尖,噴出一口血霧。黑劍吸收血霧后,劍身浮現(xiàn)出猙獰鬼面,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。云澈只覺頭痛欲裂,眼前發(fā)黑,劍氣幾乎要潰散。
"第一個殺劍胎傳人的功勞,我周通收下了!"黑劍帶著腥風(fēng)撲面而來。
云澈絕望地閉上眼,準(zhǔn)備硬接這一劍。突然,一道清越的劍鳴從洞外傳來,如清風(fēng)拂過山澗。
"錚!"
一柄木劍破空而至,精準(zhǔn)地擊在黑劍劍身上??此戚p飄飄的一擊,卻讓黑劍如遭雷擊,哀鳴著倒飛回去。
"誰?!"周通又驚又怒。
洞口處,青衫磊落的陸先生負手而立,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:"私塾里的孩子,可不能讓你隨便抓走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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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,重新回到陸先生手中。他信步走入洞中,青衫飄拂,看似閑庭信步,卻每一步都精準(zhǔn)地踏在血陣的薄弱處。那些用孩童鮮血繪制的紋路在他腳下紛紛褪色。
"閣下何人?"周通臉色陰沉,黑劍在身前劃出防御的軌跡,"血煞門辦事,閑雜人等速速退避!"
陸先生微微一笑,木劍輕點地面:"山野村夫,見不得孩子受苦。"
云澈趁機跑到石臺邊,查看三個孩童的狀況。最小的女孩已經(jīng)氣若游絲,手腕上的傷口泛著詭異的黑色。他想起養(yǎng)心佩的神效,連忙取下來貼在女孩額頭。玉佩白光微閃,女孩的呼吸立刻平穩(wěn)了些。
"多管閑事!"周通突然暴起,黑劍化作三道殘影,分別襲向陸先生咽喉、心口和丹田。劍鋒上的鬼面猙獰咆哮,洞內(nèi)頓時陰風(fēng)陣陣。
陸先生不慌不忙,木劍在身前畫了個圓。這個簡單的動作卻仿佛蘊含某種天地至理,三道劍影撞在上面,竟如泥牛入海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"青冥畫圓?"周通瞳孔驟縮,"你是青冥劍宗的人!"
陸先生不置可否,木劍突然前刺。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,卻讓周通如臨大敵,連退七步才勉強避開。劍尖劃過他胸前衣襟,留下一道整齊的切口。
云澈看得目瞪口呆。陸先生的劍法沒有花哨的招式,每一劍都簡單直接,卻妙到毫巔。更奇怪的是,他竟從這劍法中感受到一絲熟悉,仿佛在哪里見過。
"小子,別發(fā)呆!"陸先生突然喝道,"救人要緊!"
云澈回過神來,連忙用獵刀割斷綁著孩子們的繩索。就在這時,洞內(nèi)陰影處又走出兩個灰衣人,正是那日在村口見過的血煞門弟子。
"周師兄,需要幫忙嗎?"其中一人陰笑道。
"拿下那小子!"周通咬牙道,"他才是門主要的!"
兩個灰衣人立刻撲向云澈。危急關(guān)頭,云澈顧不得隱藏實力,并指成劍,回憶著腦海中零星的劍訣片段,向前一劃。
"青冥一線!"
一道寸許長的劍氣脫手而出,雖然微弱,但速度極快。沖在前面的灰衣人猝不及防,肩膀被洞穿,慘叫一聲倒地。另一人見狀大驚,連忙剎住腳步,從懷中掏出一面血色小旗揮舞。
"小心!"陸先生的聲音傳來,"那是招魂幡!"
話音剛落,小旗中飛出三道黑影,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撲向云澈。云澈倉促間再次激發(fā)劍氣,卻只斬滅了一道黑影。剩余兩道黑影已經(jīng)撲到面前,他甚至可以看清那扭曲的人臉上痛苦的表情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道青光從云澈胸口射出,在身前形成薄薄的屏障。黑影撞在光幕上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,卻無法突破。
"劍罡護體?"灰衣人驚駭?shù)溃?這小子什么來頭?"
云澈自己也嚇了一跳,但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。他感覺胸口的劍紋微微發(fā)熱,似乎在回應(yīng)他的危機。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中,關(guān)于劍訣的部分突然清晰了幾分。
"青冥九轉(zhuǎn)!"
云澈雙手結(jié)印,體內(nèi)劍氣按照某種玄妙路線運轉(zhuǎn)。一道比之前凝實許多的劍氣激射而出,在空中劃出九道弧線,最后匯成一點擊中灰衣人手中的血幡。
"轟!"
血幡炸裂,灰衣人被沖擊波掀飛數(shù)丈,重重撞在石壁上昏死過去。云澈也被自己的威力嚇了一跳,這一招他明明是第一次用,卻仿佛練習(xí)過千百遍般熟練。
另一邊,陸先生與周通的戰(zhàn)斗也進入白熱化。周通的黑劍已經(jīng)膨脹到門板大小,劍身上的鬼面栩栩如生,不斷噴吐黑霧。陸先生卻依舊只用那柄木劍,招式樸素卻每一劍都恰到好處地打斷周通的攻勢。
"你不是普通劍修!"周通額頭見汗,"青冥劍宗什么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?"
陸先生笑而不答,木劍突然加速,在周通手腕上輕輕一點。周通如遭雷擊,黑劍脫手而出。陸先生順勢一腳將他踢飛,正好落在云澈腳邊。
"留活口。"陸先生提醒道,"問清楚他們的目的。"
云澈點點頭,撿起地上的獵刀抵住周通咽喉:"說!為什么要抓村里孩子?"
周通獰笑:"你以為贏了?血煞大陣已經(jīng)啟動,你們誰都走不了!"
話音未落,整個溶洞突然劇烈震動。石臺中央那顆黑色珠子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變成暗紅色,散發(fā)出妖異的光芒。三個孩童傷口的血液加速流向石槽,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。
"不好!"陸先生臉色驟變,"他在用童血祭煉血煞珠!"
云澈連忙去抱孩子,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。石臺周圍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了一道血色屏障,將內(nèi)外隔絕。
"哈哈哈!"周通癲狂大笑,"晚了!血煞珠一成,方圓十里生靈盡滅!你們就等著化為血水吧!"
陸先生眉頭緊鎖,木劍連刺三下,卻只在屏障上激起一圈漣漪。眼看珠子顏色越來越深,洞內(nèi)的空氣都開始變得粘稠起來,帶著濃重的血腥味。
云澈胸口劍紋突然劇烈跳動,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涌上心頭。這些惡人竟敢如此殘害無辜孩童!他不再壓制體內(nèi)劍氣,任由它們在經(jīng)脈中奔騰咆哮。
"讓開!"
一聲低喝,云澈雙手并指成劍,交叉于胸前。劍紋處青光暴漲,兩道劍氣如蛟龍出海,在空中交織成剪刀狀,狠狠斬向血色屏障。
"青冥交剪!"
"咔嚓"一聲脆響,屏障應(yīng)聲而碎。云澈一個箭步?jīng)_上石臺,將三個孩子抱下來。陸先生則飛身而起,木劍直刺血煞珠。
"不要硬碰!"云澈突然喊道,"用震字訣!"
這句話脫口而出,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。陸先生聞言劍勢一變,木劍在距離珠子三寸處突然高頻震動起來??此戚p飄飄的一擊,卻讓血煞珠表面出現(xiàn)無數(shù)細密裂紋。
"不!"周通目眥欲裂,"你們怎么知道血煞珠的弱點?!"
珠子轟然炸裂,狂暴的能量席卷整個溶洞。陸先生擋在云澈和孩子們面前,木劍畫圓,將大部分沖擊波引開。即便如此,幾人還是被余波掀翻,重重摔在地上。
等塵埃落定,溶洞已經(jīng)面目全非。石臺粉碎,周通和兩個灰衣人不知去向,可能被埋在碎石下了。陸先生臉色蒼白,木劍也斷成兩截。
"沒事吧?"云澈扶起陸先生。
"無妨。"陸先生擺擺手,看向三個孩子,"他們怎么樣?"
云澈檢查了一下:"還活著,但很虛弱。"
"先離開這里。"陸先生勉強站起身,"血煞門的人很快會來查看。"
兩人背著孩子,沿著來時的路爬出洞穴。外面已是黃昏,夕陽將亂葬崗染成血色,與剛才的險境詭異呼應(yīng)。
回村的路上,云澈忍不住問道:"陸先生,你到底是什么人?"
陸先生笑了笑:"正如你所見,一個懂點劍術(shù)的教書先生。"
"可你認識青冥劍法。"云澈緊盯著他,"而且你的玉佩..."
陸先生腰間那塊青色玉佩,此刻正散發(fā)著微光,與云澈的養(yǎng)心佩如出一轍。
"你注意到了?"陸先生輕嘆,"此事說來話長。先安頓好孩子,晚上我去找你。"
回到村里,失蹤孩子的家人喜極而泣。云澈推說是孩子們貪玩掉進山洞受了傷,隱瞞了血煞門的事。柳氏見他渾身是土,少不得一頓責(zé)備,但看他平安回來,也就沒多問。
夜深人靜,云澈坐在院子里等陸先生。月光如水,照在那截斷掉的木劍上。他試著將一絲劍氣注入其中,木劍竟微微顫動,發(fā)出淡淡青光。
"養(yǎng)劍木果然名不虛傳。"
陸先生的聲音突然響起,云澈抬頭,看到他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院墻上,青衫在月光下泛著銀輝。
"先生好身手。"云澈由衷道。
陸先生飄然落下,從懷中取出一物:"物歸原主。"
那是云澈落在山洞里的養(yǎng)心佩,此刻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如初,看不出絲毫損傷。
"謝謝。"云澈接過玉佩,猶豫片刻還是問道,"先生認識李婆婆嗎?"
"李青霜?"陸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,"算是同門吧。"
云澈心頭一震:"你也是青冥劍宗的?"
"曾經(jīng)是。"陸先生坐在石凳上,仰望星空,"三百年前那場變故后,我就離開了劍宗。"
三百年?云澈驚訝地看著陸先生。月光下,他的面容確實有種超脫歲月的淡然,但怎么看也不超過四十歲。
"不用驚訝。"陸先生似乎看穿他的想法,"元嬰修士活個五六百年很正常。"
"那...先生認識我嗎?"云澈小心翼翼地問,"我是說,前世的我。"
陸先生沉默良久,突然伸手按在云澈額頭。一股溫和的力量涌入,云澈感覺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突然清晰了幾分。
"果然是你。"陸先生收回手,聲音有些顫抖,"當(dāng)年我閉關(guān)出來,聽說劍子隕落,劍宗易主...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。"
云澈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:"我們...是什么關(guān)系?"
"按輩分,你該叫我一聲師叔。"陸先生笑了笑,"三百年前,我是青冥七子中最小的一個,你是大師兄最得意的弟子。"
月光下,陸先生——不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叫陸師叔了——講述起那段往事。三百年前,青冥劍宗掌門玄天機為求長生,暗中勾結(jié)血煞門,欲奪取劍子云澈的劍胎。在一次除魔行動中,云澈被九道劍光同時貫穿,問道橋碎,魂飛魄散。
"當(dāng)時我外出游歷,回來時一切已成定局。"陸師叔眼中閃過痛色,"李師姐暗中收集你的殘魂送入輪回,我則離開劍宗,一直在尋找你的轉(zhuǎn)世。"
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