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曦的指尖觸碰到皮質賬簿的瞬間,封面上燙金的"第七卷"字樣突然剝落,露出底下被掩蓋的原始標題——
「辰曦的第七次違約記錄」
風掠過墳場,無數(shù)墓碑發(fā)出空洞的嗚咽,像是垂死之人的嘆息。她翻開賬簿的第一頁,泛黃的紙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債務清單,每條記錄都附有詳細的抵押物描述:
「違約事件:私放時間犯(編號:小七)」
「抵押物:左眼時辰刻痕使用權(期限:永久)」
「利息計算方式:復利滾動,每輪回增長300%」
賬簿中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:年幼的小女孩被鎖在培養(yǎng)艙里,手腕上系著那枚熟悉的銅鈴。照片背面寫著一行稚嫩的字跡:
「姐姐,你說過時間是可以被原諒的」
債務值:35%
這個數(shù)字突然開始劇烈波動,像是受到某種干擾。辰曦的左眼傳來尖銳的刺痛,時辰刻痕不受控制地激活,在空氣中投射出全息影像——
純白的實驗室。十二個培養(yǎng)艙。她被按在手術臺上,有人在她的視網(wǎng)膜上刻下時辰符號。戴著桃木面具的局長說:"記住你的新名字,辰曦。時七已經(jīng)死了,死在第六次輪回里......"
影像突然被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。墳場邊緣的墓碑接連倒塌,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逼近——守夜人終于追來了。
它背上的稻草鐘樓此刻完全展開,露出里面精密運轉的齒輪組。更可怕的是,鐘樓周圍飛舞著無數(shù)金色的"昆蟲",它們振翅發(fā)出鐘表走針般的咔嗒聲。
「時間蝗蟲」
「特性:吞噬指定時間片段」
「弱點:折疊的借條陷阱」
辰曦迅速撕下賬簿最后的空白頁,手指沾著左眼流出的銀色血液,快速折起復雜的結構——這是在鬼市當鋪里見過的借條折疊法。
第一只蝗蟲俯沖下來,口器張開露出里面細小的齒輪。辰曦將折好的紙陷阱拋向空中,紙張自動展開成籠狀結構,將蝗蟲困在其中。被捕獲的蝗蟲劇烈掙扎,體表的金色逐漸褪去,最后變成一張微型借條飄落。
「捕獲:子時片段(00:23:17-00:23:18)」
「債務抵消:0.5年」
更多的蝗蟲組成漩渦狀蟲群襲來。辰曦邊退邊折,但折疊速度遠遠跟不上蟲群的數(shù)量。一只漏網(wǎng)的蝗蟲擦過她的手腕,皮膚立刻出現(xiàn)詭異的透明化——那段皮膚的時間被吃掉了。
債務值:42%
守夜人已經(jīng)來到墳場邊緣。它摘下了破損的桃木面具,露出真容——那根本不是人臉,而是一個不斷變換的時鐘,表面由十二張不同的人皮拼接而成。
"第七代。"守夜人的聲音像是齒輪摩擦,"你違約太多次了。"
它胸腔的玻璃艙門突然打開,飛出最大的那只蝗蟲。這只蝗蟲的復眼由無數(shù)微型鐘表組成,翅膀邊緣鋒利如刀刃。辰曦的時辰刻痕瘋狂閃爍警告:
「母蟲警報」
「特性:吞噬完整時辰」
母蟲俯沖的軌跡在空中留下金色的殘影。辰曦來不及折疊新的陷阱,情急之下掏出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——時七的心臟。
母蟲突然急停,懸浮在心臟前顫抖。守夜人發(fā)出一聲刺耳的嘯叫,鐘樓上的齒輪全部停轉。
就是現(xiàn)在!
辰曦用殘存的匕首劃開心臟,里面涌出的不是血液,而是銀色的時間流體。流體自動組成一串字符:
「時七→辰曦」
「債務轉移確認碼:寅時三刻」
母蟲貪婪地撲向這些字符,開始瘋狂吞噬。隨著吞噬進行,守夜人的身體開始崩潰——先是四肢麥稈化,接著是軀干出現(xiàn)裂縫。它發(fā)出不甘的咆哮:"你寧愿同歸于盡......也要救那個時間犯......"
墳場的土地突然塌陷,露出底下巨大的齒輪結構。辰曦在墜落中看到令人窒息的真相——整個喪鐘農(nóng)莊就是個精密的債務機器,而齒輪中央束縛著一個半透明的小小身影。
是小七。
她的身體由流動的時間構成,雙手被無數(shù)借條纏繞。當辰曦靠近時,小女孩抬起頭,露出與辰曦左眼完全相同的時辰刻痕。
"姐姐終于想起來了。"小七的聲音空靈,"我就是你的第一次違約。"
同化進程:67%
辰曦的左手已經(jīng)完全金屬化,皮膚下可見齒輪轉動。但她毫不猶豫地斬向那些借條,每切斷一根,就有金色的蝗蟲從傷口飛出。
守夜人的殘骸從上方砸落,它最后的嘶吼在空間中回蕩:"沒有債務人能逃脫輪回......"
隨著最后一條借條斷裂,整個空間開始崩塌。小七的身體逐漸消散,但在完全消失前,她將某樣東西塞進辰曦手中——
一枚銹跡斑斑的鑰匙,柄部刻著「往生」。
「往生契獲取進度:100%」
「最終清償程序啟動」
辰曦在虛無中墜落,手中緊握鑰匙和賬簿。懷表顯示:
「當前時間:丑時五刻」
「最終決戰(zhàn)準備就緒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