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昭發(fā)現(xiàn)哥哥最近變得異常粘人。
自從上周暈倒事件后,褚臨幾乎成了她的影子——早晨必定要親眼看著她吃完早餐才放行,中午準時出現(xiàn)在教學樓前"偶遇"送便當,晚上十點準時敲門催睡覺。最夸張的是昨天半夜醒來,她發(fā)現(xiàn)褚臨正輕手輕腳地拿著體溫計要往她額頭上貼。
"哥!"褚昭猛地坐起來打開臺燈,"你干嘛呀!"
暖黃燈光下,褚臨舉著體溫計僵在原地,睡衣領口歪斜地露出鎖骨,頭發(fā)還翹起一撮。這副難得狼狽的模樣讓褚昭的氣惱瞬間消了一半。
"我...聽到你翻身的聲音..."褚臨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,"怕你發(fā)燒..."
褚昭抓過枕頭砸過去:"我是翻身又不是抽搐!你這樣我都要神經(jīng)衰弱了!"
枕頭軟綿綿地砸在褚臨臉上,帶著妹妹常用的蜜桃洗發(fā)水味道。他抱著枕頭突然笑起來,眼角彎成溫柔的弧度:"兇巴巴的小河豚。"
這個童年綽號讓褚昭瞬間破功。她記得小時候一生氣就會鼓著臉,褚臨總是這么叫她,直到把她逗笑為止。
"過來。"褚昭掀開被子一角,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床鋪。褚臨猶豫了一下,還是乖乖坐到了床邊。
月光透過紗簾在褚臨側臉投下細碎光斑,褚昭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哥哥眼下有淡淡的青色。
"你這幾天都沒睡好?"她伸手碰了碰那片陰影。
褚臨捉住她的手指:"某人半夜總踢被子,我得來檢查啊。"
"騙人!我睡覺可老實了!"褚昭正要反駁,突然注意到褚臨左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結痂的傷痕,"這怎么弄的?"
褚臨迅速拉下袖口:"畫架刮的。"
這個動作太刻意了。褚昭瞇起眼睛,正想追問,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。林小雨的語音消息一條接一條蹦出來:
"昭昭??!緊急情況?。?
"你哥上校園論壇熱搜了!"
"那個大三的系花在公開表白墻發(fā)小作文!"
"還有照片為證!"
褚昭手忙腳亂地調低音量,褚臨已經(jīng)好奇地湊過來:"什么照片?"
屏幕上是林小雨發(fā)來的截圖——昏黃路燈下,褚臨正彎腰對一個長發(fā)女生說著什么,拍攝角度巧妙得讓兩人看起來幾乎要接吻。配文是《致美院那個溫柔學長:謝謝你那晚的安慰》。
褚昭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:"喲,原來晚上'去畫室'是這種劇情?"
"這是上周三的事。"褚臨皺眉放大照片,"她蹲在美術樓哭,我只是遞了紙巾。"他忽然轉頭盯著褚昭,"等等,你這是在吃醋?"
"我吃哪門子醋!"褚昭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,"就是覺得某些人管我這么嚴,自己倒是挺瀟灑。"
褚臨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:"褚小昭,你十五歲收到情書躲在我被子里哭的時候,是誰說'哥哥不許談戀愛'的?"
那是父母剛去世那年,褚昭極度缺乏安全感時說的傻話?,F(xiàn)在被翻出來,她頓時滿臉通紅:"我那時候——"
話沒說完,褚臨的手機突然響起。來電顯示「周教授」三個字讓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。
"我接個電話。"他快步走出房間,輕輕帶上了門。
褚昭躡手躡腳地貼到門邊。褚臨壓低的嗓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傳來:
"...腦電圖異常..."
"...和媽媽當年的癥狀..."
"...能不能先別告訴她..."
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。褚昭正想聽得更清楚些,門突然被拉開,她直接栽進了褚臨懷里。
"聽夠了嗎?"褚臨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。
褚昭抬頭,看到哥哥臉上交織著無奈和某種更深層的情緒。她決定直接攤牌:"你們在說我的體檢報告?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?"
褚臨沉默了很久,久到褚昭能聽見客廳掛鐘的滴答聲。最后他嘆了口氣:"周叔叔建議我們去做個基因檢測。爸媽的...車禍可能不是單純的意外。"
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褚昭預料:"什么意思?"
"媽媽去世前三個月,出現(xiàn)過類似的癥狀。"褚臨斟酌著詞句,"頭痛、幻覺、突然昏厥...周叔叔懷疑可能是某種遺傳性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疾病。"
褚昭感到一陣眩暈。她扶住門框,突然想起那個被追逐的噩夢,還有暈倒前眼前閃過的詭異畫面——那不是什么幻覺,而是一段被塵封的記憶。
"不是疾病。"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(fā)抖,"那天...爸媽的車禍,我其實..."
刺耳的門鈴聲驟然響起,打斷了她的話。褚臨看了眼墻上的時鐘——凌晨1:23。
透過貓眼,褚臨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。他轉身按住褚昭的肩膀:"回房間去,鎖好門。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出來。"
"到底是誰——"
"快去!"褚臨極少用這種命令語氣。褚昭被他推著踉蹌了幾步,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物品落地的悶響,接著是金屬滾動的清脆聲響。
一顆薄荷糖從門縫底下滾了進來。
褚昭的血液瞬間凝固——這是爸爸生前總放在口袋里的牌子。她不顧褚臨的阻攔沖過去拉開門,走廊上卻空無一人,只有一小袋薄荷糖靜靜躺在門墊上。
褚臨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。他抓起那袋糖迅速關上門,反鎖后又拉上防盜鏈。
"哥,這到底..."
"明天我們就搬去老宅住。"褚臨的聲音異常冷靜,但褚昭注意到他握糖袋的手指關節(jié)已經(jīng)發(fā)白,"現(xiàn)在去收拾必需品,記住,別帶任何電子設備。"
褚昭站在原地沒動:"你瞞了我什么?"
月光從陽臺斜照進來,在地上劃出一道銀色的分界線。兄妹倆隔著一臂的距離對視,空氣中彌漫著某種一觸即破的緊張感。
褚臨先移開了視線。他走向書房,在書架第三層抽出一本厚重的《西方美術史》,書脊朝內倒扣著插入書架。伴隨著機械運轉的輕響,整面書柜緩緩移開,露出后面隱藏的房間。
褚昭倒吸一口冷氣。不足十平米的密室里,墻上貼滿了剪報、照片和手寫筆記,正中央的白板上用紅色記號筆寫著「NEURO-07」和「守護者計劃」幾個大字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白板上赫然貼著父母車禍現(xiàn)場的監(jiān)控截圖,以及...褚昭從小學到大學的各種生活照。
"三年。"褚臨的聲音在昏暗里顯得格外沙啞,"從爸媽出事那天起,我就在調查真相。"他指向白板角落的一張泛黃照片,"這是他們最后參與的研究項目,也是所有問題的源頭。"
照片里,年輕的父母站在實驗室門口,身后玻璃上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——雖然像素很低,但褚昭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輪廓
"這是...我?"她顫抖著指向那個影子,"可那時候我還沒出生?。?
褚臨的回答讓房間溫度驟降:"不,那是二十年前的影像。"他深吸一口氣,"問題是,昭昭,你今年十九歲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