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土豆妹啊……”

——

龔衡突然叫了一聲他給十六歲的李望舒起的外號，把李望舒嚇了一激靈。

“你干嘛？你干嘛？這在外面，給點面子啊龔隊，龔隊！”

她一連喊了三聲“龔隊”，像在提醒他，也像在提醒自己。

——

龔隊。

李望舒是什么意思呢？

龔隊，你是突擊隊的隊長龔衡，你是最年輕的個人二等功獲得者，但在我這兒，你也只是這兩個身份了。

你不再是那個嘴比狗欠的龔衡了，更不是二十歲那個會告訴她和何映晴說，“只要大家都在一起，就能解決所有事”的龔哥了。

——

龔衡看著她，突然笑了，笑得李望舒心里發(fā)毛。

“行啊土豆妹，現(xiàn)在連‘龔哥’都不叫了？”

他伸手，像以前一樣想揉她腦袋，可李望舒條件反射地往后一躲。

龔衡的手僵在半空，半晌，慢慢收回來，插進兜里。

“挺好?！?他說，“是該這樣?！?/p>

——

李望舒張了張嘴，想說什么，可最后也只是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尖。

她想起那年邊境任務(wù)，龔衡背著重傷的陳言蹊從雪山上下來，血浸透了他的作戰(zhàn)服，他的表情卻比雪還冷。

她記得自己沖上去想幫忙，卻被他一把推開——

“滾遠點！別他媽添亂！”

那是龔衡第一次吼她。

也是最后一次。

——

現(xiàn)在，他站在她面前，肩上是突擊隊隊長的徽章，胸前是二等功的綬帶，可李望舒只覺得陌生。

“龔隊?！彼纸辛艘宦暎袷且_認什么。

龔衡“嗯”了一聲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

——

李望舒站在原地，看著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，龔衡蹲在她的土豆田邊，嘴里叼著根草，笑嘻嘻地說：

“土豆妹，你這土豆種得不錯啊，改天給我烤兩個？”

那時候，他還是龔哥。

而現(xiàn)在，他只是龔隊。

——

【番外·銹釘】

后來，李望舒在炊事班后院的土豆田里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枚生銹的狙擊彈殼。

彈殼底部刻著兩個字母——“GH”。

她盯著看了很久，最后把它埋進了土里。

“算了?！?她小聲說，“反正……你也吃不到烤土豆了?！?

——

細節(jié)刀片：

1. 龔衡后來再也沒吃過烤土豆，哪怕炊事班特意給他留了最好的。

2. 李望舒的土豆田里，永遠有一小塊地空著，沒人知道為什么。

3. 那枚彈殼是陳言蹊死后，龔衡唯一一次失控打偏的子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