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好——你可別也拿著刀對我,我打不過你?!?/p>
他舉起雙手認(rèn)降,我卻毫不留情地拆穿:
“波塞冬沒在我身上留追蹤術(shù),但你留了,什么時候我不知道,不然不會這么快就找到快昏倒的我?!蔽疑焓肿プ∷氖直?,“還有就是,你打得過我,因為我現(xiàn)在真的要昏了?!?/p>
語畢,我?guī)е⒙暤沽讼氯ァ?/p>
靛藍染缸的倒影里,赫爾墨斯指尖懸在我鎖骨上方三寸。蛇杖的雙瞳亮起幽光,照出皮膚下若隱若現(xiàn)的蛇形印記——那正是三年前他藏在祈福儀式里的追蹤術(shù)。
“睡著的模樣倒是老實?!?/p>
他解開我束發(fā)的皮繩,發(fā)絲間掉出干枯的月桂葉。阿波羅的日光印記在染坊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金色,與蛇形印記形成微妙的平衡。
商販的叫賣聲隨著夕陽的落下漸漸靜止,染坊的水流聲成為唯一背景音。赫爾墨斯從袖中取出個黏土小人,正是當(dāng)年我故鄉(xiāng)神殿供品的縮小版。他捏碎小人左腿,我右膝立刻浮現(xiàn)相同的裂紋。
“三年了……”
他對著昏迷的我低語,
“你在旅途中從未參拜過我的神殿……卻始終帶著我的標(biāo)記。”
系統(tǒng)強制顯示追蹤記錄:
特里弗西亞港口 忽視信使神殿的向?qū)?/p>
克里特島 靜置供奉赫爾墨斯的橄欖枝
羅德島 用海鹽抹除蛇形路標(biāo)
赫爾墨斯將我轉(zhuǎn)移到堆滿羊毛的板車上,他取下我耳垂上早已氧化的銀釘——那是尚在亞特蘭蒂斯時,波塞冬用三叉戟尖打的耳洞。
“該換新的了。”
他掏出枚刻著飛翼的青銅釘,
“畢竟你現(xiàn)在是我的債務(wù)人。”
昏迷中的我突然蜷縮,右膝裂紋滲出細小的血珠。赫爾墨斯皺眉抹去血跡,順手將染缸的朱砂抹在我腳踝,蓋住波塞冬鐐銬留下的淤青。
“就算你不是他的學(xué)生,他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。”
他忽然抱住我,但在這之后就沒再做什么了。
“睡吧……小騙子,等你醒來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你在阿波羅的神殿里?!?/p>
夢境里懸浮著無數(shù)破碎的沙漏,摩耳甫斯坐在倒流的某個沙漏上。他黑袍下伸出蒼白手指,正編織著我童年臥室的羊毛毯圖案。
“你連昏睡時都在抗拒我,分明你的現(xiàn)實與噩夢無異?!?/p>
他指尖勾出根閃著寒光的記憶絲線,
“特里弗西亞暴雨夜……”
“母親用體溫給你暖腳的場景……”
“這種軟弱的記憶……”
沙漏突然傾覆,我跪在十歲那年的雨天里。摩耳甫斯把玩著我依舊帶著狠意看著他的面龐,將記憶絲線換成帶倒刺的鐵鏈?,F(xiàn)實的染坊里,赫爾墨斯正用羊毛毯裹緊我發(fā)顫的身體。
“只要我扯斷這根……”
他拽著刻有波塞冬面容的記憶珠,
“倔強如你,也會忘記那些在亞特蘭蒂斯的痛苦往事?!?/p>
我咬破舌尖試圖清醒,血珠卻凝固成紅珊瑚落在夢境沙灘。摩耳甫斯突然消失,又瞬間出現(xiàn)在背后,羽翼裹住我半身,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一點點向下。
“看啊……”
他伸手扭過我的頭,溫?zé)岬耐孪⒃谖业亩?,強迫我看向沙漏里的畫面—?/p>
阿波羅正在光明神殿擦拭金弓,我明顯地捕捉到他抬眼與我對視的瞬間。摩耳甫斯在我身后輕輕地笑了:
“這些偷窺者……”他聲音帶著冰碴摩擦的響動,“比我更早品嘗你的痛苦……”
“真是令人嫉妒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