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爾墨斯突然松開手指,摩耳甫斯像片羽毛般輕飄飄落回床榻。他轉身時金翼掃過神像前的貢品盤,橄欖油突然凝成一行閃亮的文字:
“因為阿波羅總偷我的酒?!?
夢境氣泡突然集體轉向,映出狄俄尼索斯正把阿波羅按在酒桶邊的畫面。赫爾墨斯的蛇杖自動記錄這個場景,杖身浮現(xiàn)"勒索素材+1"的刻痕。
“那就,”
他忽然用蛇杖挑起我的下巴,
“用你今晚的夢境權限交換?”
系統(tǒng)彈出新條款:
【臨時契約】
今夜可自由進出夢境
(需向赫爾墨斯開放50%觀看權)
“……允了。”
赫爾墨斯的蛇杖突然裂成兩半,前半截化作金環(huán)套在我手腕上。他對著剩下半截杖身吹了口氣,頓時變出鑲紫邊的羊皮紙合約:
“契約細化條款……”
他指尖劃過第一條閃著紅光的文字,
“觀看權不包括摩耳甫斯的私人記憶片段。”
夢境氣泡突然集體破裂,所有關于赫爾墨斯的影像自動歸檔進金環(huán)。剩下的銀灰色氣泡重新組合,拼湊出我十二歲在雅典娜神殿打翻油燈的畫面。
現(xiàn)實中,我已然又進入睡眠。赫爾墨斯抱著我將我重新塞回了被窩,他看了摩耳甫斯一眼,隨后把他往遠推。
“你和他關系很不好?”我一邊半蹲著看著十二歲的自己,一邊平靜地詢問他。
十二歲的我是聽了吟游詩人傳唱的一段又一段詩詞,才來到雅典娜的神殿與她見面的。夢境中的人們不受觀看者的影響,只是客觀地、不受干擾地發(fā)生。
“夢有兩種,”赫爾墨斯的身影跨越現(xiàn)實與夢境的裂隙,抵達我的旁邊,“一種是記憶的重現(xiàn),一種是不受控制的演算,可能是未來,也可能是幻想。你覺得……這次是哪份夢境?”
“智慧神大人!”十二歲的人突然回眸笑道,神殿門口是夢中的雅典娜。
“演算?!?/p>
“這么篤定?”
“因為我當時喊的是——雅典娜。我們并非師生,而是朋友?!?/p>
赫爾墨斯的手指突然懸停在半空,金環(huán)在我腕間微微發(fā)燙。雅典娜神殿的油燈在夢境中搖晃,燈芯爆出三?;鹦?,落在十二歲“我”的亞麻衣擺上。
“朋友?”他忽然用蛇杖尾端挑起燃燒的衣角,“那現(xiàn)在該燒到第二盞燈了?!??
果然有新的火光從殿柱后亮起,但舉燈的手戴著橄欖枝編織的護腕——現(xiàn)實中雅典娜從不戴這類飾品。夢境開始扭曲,神殿穹頂浮現(xiàn)出我從未見過的星圖。
“撥云詭譎,是夢境中的真理?!蔽移鹕?,和赫爾墨斯一同靠在身旁,“看看如果不是朋友,我和雅典娜會是什么發(fā)展?”
赫爾墨斯的金環(huán)突然投射出光幕,將整個夢境重置為初始場景。十二歲的"我"重新站在神殿門口,但這次手里捧著的不是油燈,而是沾血的短劍。
“師生關系的話……”
他調(diào)整著夢境參數(shù),
“應該這樣開場。”??
雅典娜從神像后走出,盔甲反射的冷光與現(xiàn)實中截然不同。她劍尖挑起“我”的下巴,聲音像磨砂過的青銅器:
“你父親用這把劍,??殺了我在這座城邦的最后一個祭司?!?/p>
“羅德島,兵家必爭之地。但現(xiàn)實中,我們城邦是幫助羅德島戰(zhàn)后重建的?!蔽移届o地看著兵戈相向的“我”與雅典娜,“你覺得誰會贏?”
“當然是智慧女神?!?/p>
“能問出這個問題,已經(jīng)證明了現(xiàn)實與夢境的不同了,如果不是朋友……”我笑著看那個被死死壓制的自己,“人類的存在是很脆弱的,神使大人。淚、血、一切流動著的事物,包括歷史,都能抹去我們的存在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