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斜照進(jìn)琴房，將鋼琴漆面映成琥珀色。公生的手指在琴鍵上落下最后一個和弦，余音在空氣中緩緩消散。他側(cè)頭看向身旁的小提琴譜架——薰已經(jīng)練了兩個小時，此刻正倚在窗邊，下巴擱在琴托上，琴弓垂在身側(cè)，像只倦懶的貓。

“累了？”他問。

薰沒抬頭，只是用腳尖輕輕踢了下他的小腿：“你彈德彪西的時候，我差點睡著。”

“你剛才拉的帕格尼尼可不像困了的樣子?！?

“那不一樣?！彼K于直起身，揉了揉后頸，“帕格尼尼是戰(zhàn)斗，德彪西是……催眠術(shù)?！?

公生合上琴蓋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。薰“嘶”了一聲，卻沒躲開，反而順勢往后靠，把重量全壓在他手上。

“肌肉太僵了?！彼吐曊f，指節(jié)沿著她的肩胛骨緩緩施力。

薰瞇起眼，喉嚨里溢出一點舒適的輕哼：“嗯……再往下一點?！?

琴房的門突然被推開，天音探頭進(jìn)來：“薰醬，佐藤說下周末——”

話音戛然而止。天音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(zhuǎn)了一圈，嘴角緩緩上揚：“……我是不是打擾了什么？”

薰懶洋洋地?fù)]手：“沒有哦，只是某人在提供免費按摩服務(wù)?！?

公生面無表情地收回手。

天音憋著笑：“佐藤問下周音樂史小組作業(yè)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?！?

“去?！惫酒鹕?，拎起琴譜包，“但別像上次那樣，最后變成甜品店聚會?！?

薰戳了戳他的后背：“明明是你自己先點了三份提拉米蘇在那邊誘惑我。”

天音舉手：“我作證！有馬君那天吃得比薰醬還多！”

公生的耳尖微微泛紅，推了推眼鏡：“走了，再不去食堂就沒飯了?！?

暮色漸沉，街燈一盞盞亮起。薰跳上公生的背，手臂環(huán)住他的脖子，下巴擱在他頭頂：“背我回去。”

“自己走?！?

“腿酸?！?

“你剛才練的是手，不是腿?！?

薰收緊手臂，在他耳邊拖長音調(diào)：“公——生——”

公生嘆了口氣，托住她的膝彎，穩(wěn)穩(wěn)背起她。薰得逞地笑起來，晃了晃小腿：“出發(fā)！”

路過的學(xué)生早已見怪不怪。佐藤甚至吹了聲口哨：“有馬，需要幫你叫輛推車嗎？”

公生目不斜視：“下次合奏我會‘不小心’彈快三倍速。”

佐藤立刻閉嘴。

薰趴在公生肩上，手指卷著他后頸的碎發(fā)玩：“今天糖糖該打疫苗了?！?

“嗯，待會兒繞去寵物醫(yī)院?！?

“然后我想吃那家新開的蒙布朗?！?

“先吃飯?！?

“蒙布朗就是飯?！?

“……”

公生側(cè)頭瞥了她一眼，薰立刻眨眨眼，擺出無辜的表情。他沉默兩秒，最終妥協(xié)：“……只能吃半個?！?

薰歡呼一聲，湊上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。公生僵了僵，耳根發(fā)燙，卻也沒躲。

糖糖端莊地蹲在診療臺上，尾巴尖優(yōu)雅地卷著前爪，仿佛不是來打針，而是來視察的。跳跳則縮在航空箱里，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，警惕地盯著獸醫(yī)手里的針管。

“這只銀漸層真乖啊。”獸醫(yī)摸了摸糖糖的頭，后者矜持地接受了贊美。

薰得意地?fù)P起下巴：“當(dāng)然，我家糖糖可是淑女。”

話音剛落，跳跳突然從箱子里竄出來，一頭扎進(jìn)公生懷里，爪子死死扒住他的襯衫。公生試圖把它撕下來，橘貓卻像長了吸盤，紋絲不動。

獸醫(yī)笑了：“看來橘貓比較黏爸爸。”

薰挑眉：“因為它知道誰心軟?！?

公生低頭和跳跳對視。橘貓“喵”了一聲，耳朵耷拉下來，眼神濕漉漉的。

“……打完針給你買罐頭?！?

薰扶額：“完了，你徹底被拿捏了?！?

玄關(guān)的燈亮著，暖黃的光暈籠罩著剛回家的兩人兩貓。糖糖一進(jìn)門就跳上貓爬架，慢條斯理地舔毛；跳跳則直奔食盆，腦袋埋進(jìn)去大快朵頤。

薰踢掉鞋子，光腳踩在地板上，舉起手里的紙盒：“蒙布朗——”

公生接過盒子放進(jìn)冰箱：“明天再吃，你先洗澡。”

“一起？”

“……”

薰歪頭看他，突然踮腳湊近：“有馬公生，你耳朵紅了?！?

公生別過臉，拎起她的后領(lǐng)往浴室?guī)В骸白约喝ァ！?

薰笑嘻嘻地掙脫，轉(zhuǎn)身時卻腳下一滑——公生迅速伸手?jǐn)堊∷难?，兩人踉蹌著撞在墻上。薰的金發(fā)散了他滿手，沐浴露的淡香縈繞在鼻尖。

空氣突然安靜。

跳跳好奇地湊過來，用爪子扒拉公生的褲腳。糖糖在高處睥睨眾生，尾巴輕輕一甩。

“……我去熱飯。”公生松開手，聲音有點啞。

薰看著他的背影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
窗外，東京的夜色溫柔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