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懷瑾語氣平淡,仿佛在談論家常一般:“我已不似從前模樣,但我保證,日后我絕不會再做回過去的那個人。至于這藥膏乃上乘,對你的皮膚之傷大有益處?!笔捰鸪綄λ琅f缺乏信任,冷笑道:“呵……太仆大人怎么今日突然想到給我送藥了?誰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?”少年人嘴巴依舊有些尖酸刻薄地說著,因為他知道眼前之人并非什么善類,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對方不見底的陷阱。
沐懷瑾并未過多作辯解,因為他知道他受的傷哪哪不是拜原主沐懷瑾所賜,這幾年來蕭羽辰對原來的沐懷瑾積怨頗深,甚至處心積慮地謀劃著日后如何將他置于死地。而如今,他只想牢牢抱住主角這條大腿,為自己尋一條活路,他可不想向原著中的劇情走向那樣,自己還沒有活夠就英年早逝了?!暗钕戮瓦@么不信任微臣嗎?”沐懷瑾語氣平靜地說道。蕭羽辰聞言,臉色瞬息間變得鐵青,嘴唇微動,似有不甘,但最終還是壓下情緒,低聲說道:“為什么覺得我會信?”聲音雖輕,卻帶著幾分僵硬與不情愿,仿佛每一個字都經(jīng)過了一番掙扎才吐露出來。因為他自己都知道從他被送來太仆府以后再也沒有人這樣叫他殿下,更何況現(xiàn)在這種情況這句“殿下”在被沐懷瑾口中說出來,卻是那樣的讓人感到是在諷刺著什么……
沐懷瑾見他仍然是那種態(tài)度,內(nèi)心早就想直接把藥砸在他頭上再對他來一句“去你Ma的,愛用不用吧!”蕭羽辰最終還是松了口氣說著:“進來吧?!钡玫皆试S以后沐懷瑾便邁步從門外走入,置身于蕭羽辰的臥房之中。這臥房的布置頗為素雅,書架上陳列著滿滿的書籍,散發(fā)出一種淡雅的書香氣息。桌案上擺滿了書籍宣紙毛筆和硯臺,看的出來這位三皇子大概就是想“自學成才”吧。屋內(nèi)點著淡淡的檀香,味道不大,也不刺鼻,但聞著就很舒心。榻上安置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桌子,那桌子小巧精致,上面擺放著幾個玲瓏小巧的茶具,別有一番雅致韻味。屋內(nèi)也有幾盆綠植,在床榻不遠處下有一個小窩,里面懶洋洋的趴著一只小花貓,這小花貓是蕭羽辰在院中撿的,見他可憐且自己沒有伴,覺得孤單便把它養(yǎng)在自己房中。
蕭羽辰緩緩坐于榻上,手中握著沐懷瑾方才取來的藥膏。他漸漸褪去身上的衣物,不甚明顯的胸肌與胸膛顯露出來,更扎眼的是滿身的傷痕。沐懷瑾瞧見這些令人驚悚的傷痕,不免被嚇了一跳,蕭羽辰身上幾乎尋不到一處完好的肌膚。蕭羽辰冷哼了一聲,取了點藥膏抹在自己前方能抹到的地方。蕭羽辰先是感到了一股火辣感,后面便又覺得清涼,仿佛身體確實是輕松了不少。但是后面該怎么辦……?
沐懷瑾緩步上前,對蕭羽辰說道:“微臣來為殿下上藥吧。”說罷,他坐在榻上,恰好落在蕭羽辰轉(zhuǎn)身后的背后位置。沐懷瑾將藥膏挖出些許置于掌心,兩手輕輕揉搓,使那膏體溫熱化開,隨后緩緩涂抹于蕭羽辰的背脊之上。感受到蕭羽辰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身體,他放柔了聲音,安撫道:“這過程會有些疼,殿下且忍一忍?!笔捰鸪娇偢杏X這話有點……不對頭?“嗯……”蕭羽辰忍著疼痛咬著后槽牙說著。沐懷瑾在給蕭羽辰上藥時手掌觸破到他的脊背,便內(nèi)心贊嘆到:“雖然瘦小但是這肌肉挺帶感啊~”沐懷瑾晃了晃腦袋把那奇怪想法打散掉。
沐懷瑾的轉(zhuǎn)變讓蕭羽辰心中疑云密布。他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善意緣何而起,是另有所圖的詭計,還是僅僅出于憐憫的施舍?但無論如何,這短暫而意外的溫柔觸碰,卻如熾熱的火星般,在他心底留下了一抹難以忽視的痕跡。就在他思緒紛飛之際,沐懷瑾察覺到了他的走神,于是輕聲問道:“殿下在想什么?”蕭羽辰沉默了片刻,最終只是低低地回了句:“沒什么……”聲音里透著幾分壓抑和沉悶。
或許,這就是當一個人長時間遭受另一個人的打擊后,再次受到對方溫柔以待時會感到不適應吧。眼前少年人的心事似乎因今日之事而淡化了些許,沐懷瑾上完藥后,又小心翼翼地為那些皮膚破裂之處裹上紗布,他的心中滿是對這位三皇子的疼惜。他曾經(jīng)是最受寵愛的三皇子,高高在上如在云云之臺,如今卻跌落塵埃,人人皆可欺凌這個弱小失了權的三皇子。
“微臣做了一個夢,夢中經(jīng)歷了很多事情,臣內(nèi)心頗有感觸,所以臣想改過自新,好好教導殿下?!便鍛谚卣f著,他不知道面前的人聽到以后會是什么表情什么態(tài)度。只聽見蕭羽辰低小沉悶地說著:“知道了?!?/p>
上完了藥蕭羽辰穿上了褻衣,余光瞥向沐懷瑾:“時間不早了,太仆早點回去歇息吧。”
“臣告退,殿下安寢。”
蕭羽辰躺在床榻上閉目久久無法安睡,直到半夜才睡著,他夢到了華妃在他的夢里對她說:“辰兒……母妃不怪你,母妃知道不是你做的,我的辰兒受苦了……”夢中華妃落淚的同時,熟睡中的蕭懷瑾也流下了幾滴淚水?!皩Σ黄稹稿瓋撼甲屇恕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