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第一個周末，林晚在律所樓下遇見那只三花流浪貓。

當(dāng)時她正抱著文件夾往地鐵站走，聽見灌木叢里傳來細弱的“喵喵”聲。撥開枝葉，就看見巴掌大的小貓縮在紙箱里，左眼糊著分泌物，右耳缺了道小口子，看見她時立刻用濕漉漉的鼻尖蹭她指尖。

“怎么這么可憐呀?！彼p聲嘆氣，脫下西裝外套把小貓裹起來，抬頭時撞上剛從律所出來的何以琛。

男人挑眉看著她懷里的毛團：“這就是你拒絕我周末約會的理由？”

“臨時撿到的！”林晚慌忙解釋，“我得先帶它去寵物醫(yī)院。”

何以琛盯著小貓缺了口的耳朵，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蹭亂的頭發(fā)：“上車，我知道附近有24小時寵物診所?！?/p>

車載空調(diào)送來暖風(fēng)。小貓在林晚懷里發(fā)出呼嚕聲，爪子扒拉著她的手鏈——正是何以琛送的那只碎鉆款，在暮色中閃著微光。男人從后視鏡里看她，唇角揚起微小的弧度：“想好名字了嗎？”

“叫……阿初吧?！绷滞砻∝埲彳浀淖ψ樱俺跻姷某??！?/p>

何以琛猛地踩剎車。紅綠燈的光映在他臉上，瞳孔里有細碎的光在跳動：“林晚，你有時候真像個詩人?！?/p>

她眨眼：“夸我？”

“嗯?！蹦腥松焓秩嗔巳嗨念^發(fā)，動作自然得像做過無數(shù)次，“夸你總能把平凡的日子過成詩?！?/p>

寵物診所里，阿初被放進保溫箱做檢查。林晚坐在走廊長椅上，看何以琛認真地和醫(yī)生討論治療方案，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，指尖在病歷單上劃出流暢的批注。

“角膜炎和耳螨都不算嚴(yán)重，”醫(yī)生遞來驅(qū)蟲藥，“但需要每天上藥，持續(xù)兩周?！?/p>

“我來?！焙我澡〗舆^藥盒，“她……笨手笨腳的?！?/p>

林晚瞪他：“我哪里笨了？”

男人輕笑，指腹蹭過她鼻尖：“上次給我煮咖啡，把糖罐打翻在文件上的人是誰？”

她的臉?biāo)查g發(fā)燙。想起上周在茶水間的“慘案”——她想給何以琛一個驚喜，卻不小心碰倒了糖罐，雪白的方糖滾了一地，最后是男人蹲在地上一顆一顆撿起來，指尖沾著糖粒，卻在起身時偷偷舔了下指尖。

“那是意外！”她反駁，卻在看見阿初被抱出來時，立刻轉(zhuǎn)移話題，“看，阿初好乖！”

小貓趴在護士懷里，左眼已經(jīng)上了藥，蔫蔫地晃著尾巴。何以琛伸手托住它的前爪，指尖避開傷口，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玻璃：“明天去買貓砂盆和幼貓糧，你住的公寓太小，先養(yǎng)在我那里?！?/p>

“憑什么？”林晚挑眉，“阿初是我撿的。”

“因為我家有陽臺，”男人慢悠悠地說，“而且……你每天下班都來給貓上藥，不是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來見我？”

她感覺耳尖發(fā)燙。原來他早就盤算好了——從提議養(yǎng)貓到安排住所，每一步都像精密的法律條文，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，卻又藏著笨拙的溫柔。

何以琛的公寓在市中心高樓層，落地窗外能看見城市的霓虹與星光。林晚抱著阿初站在玄關(guān)，看男人系著深藍色圍裙從廚房出來，頭發(fā)被水蒸氣熏得微卷，袖口沾著貓糧碎屑。

“過來吃飯?！彼亮瞬潦?，“三文魚是給阿初的，意面是你的。”

餐桌上擺著兩副餐具，瓷盤里的意面撒著芝士碎，旁邊放著杯溫?zé)岬呐Ｄ?。林晚看著何以琛蹲在貓碗前吹涼三文魚，忽然想起原著里他獨自吃飯的場景——永遠是簡單的三明治配黑咖啡，像臺不知疲倦的機器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男人突然抬頭，指尖蹭過她唇角，“發(fā)愣的樣子很像阿初。”

“在想……”她咬了口意面，芝士的濃香在舌尖散開，“學(xué)長居然會做飯?！?/p>

“在美國時學(xué)的?！彼嫠泻门Ｅ牛恫嬖诖杀P上發(fā)出輕響，“那時候總覺得，學(xué)會做飯就能留住什么?！?/p>

林晚頓住。她知道他說的是趙默笙，那個總把廚房弄得一團糟，卻能讓他心甘情愿收拾殘局的女孩?？纱丝蹋腥说哪抗饴湓谒砩?，像落在株正在盛開的玫瑰上，溫柔得能滴出水來。

“現(xiàn)在呢？”她輕聲問，“覺得留住了嗎？”

何以琛忽然放下刀叉，傾身替她拂去頭發(fā)上的貓毛。阿初不知何時跳上餐桌，正用濕潤的鼻尖蹭她手腕，項圈上的鈴鐺發(fā)出清脆的響。

“留住了?！彼f，指腹輕輕劃過她手腕的手鏈，“而且比想象中更溫暖?！?/p>

飯后，林晚在陽臺給阿初上藥。小貓調(diào)皮地咬住她指尖，窗外的夜風(fēng)卷著薔薇花香襲來，遠處的教堂傳來整點鐘聲。何以琛倚在門框上看她，白襯衫領(lǐng)口解開兩顆紐扣，露出精致的鎖骨，手里轉(zhuǎn)著支鋼筆——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禮物，筆帽上刻著“YC&LW”。

“下周有場重要的庭審?！彼鋈婚_口，“可能要加班到很晚。”

“需要我?guī)兔?？”她抬頭，看見月光落在他睫毛上，像撒了把碎鉆。

“不用?！蹦腥俗哌^來，指尖替她按住掙扎的小貓，“只是想告訴你……如果我沒時間陪你，別生氣?！?/p>

林晚笑了。她放下藥瓶，伸手環(huán)住他的腰，把臉埋在他胸前：“我才不會生氣。反正……阿初會陪我?！?/p>

何以琛低笑，下巴蹭過她發(fā)頂：“小沒良心的?！?/p>

夜色漸深。阿初在貓窩里發(fā)出均勻的呼嚕聲，林晚靠在何以琛肩頭看星星，忽然想起今天在寵物醫(yī)院看到的場景——有對老夫妻帶著瘸腿的金毛來看病，老爺爺扶著老奶奶的手，輕聲說“我們都會好起來的”。

“何以琛，”她輕聲說，“以后我們也要像這樣，養(yǎng)很多貓，看很多次星星，好不好？”

男人的手臂驟然收緊。他低頭吻她額頭，像吻一朵初綻的玫瑰，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：“好。以后的每一天，我都陪你過?！?/p>

窗外，薔薇花枝在風(fēng)中輕輕搖曳。這是屬于他們的夜晚，有貓，有玫瑰，有彼此的心跳聲。林晚閉上眼睛，聽見系統(tǒng)在腦海里輕輕嘆息——這次，它沒有發(fā)出警告。

或許有些規(guī)則，本就是為了被打破。比如，一個旁觀者的心動，和一個歸人的長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