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慌不忙地指向杯底:"漢代玉器底部處理多用'跳刀'工藝,會留下細(xì)密平行的刻痕。這只杯子底部卻過于光滑,有明顯打磨痕跡。"我又將杯子對著燈光,"而且真品白玉在強(qiáng)光下會顯現(xiàn)極細(xì)的絮狀結(jié)構(gòu),這個太純凈了,像是近代用化學(xué)方法漂白過的。"
會場一片嘩然。趙老板面如土色,突然指著我大罵:"祁文中!你帶這個女人來砸場子是不是?誰不知道你和家父的恩怨!"
祁文中冷冷一笑:"趙老板,令尊當(dāng)年用假畫騙走先父三千大洋,氣死老人家的時候,可沒講什么恩怨情仇。"
眼看沖突升級,商會會長趕忙出面調(diào)停。最終趙老板灰溜溜地離場,而我一戰(zhàn)成名,整個晚上不斷有人來請教鑒定問題。
"沒想到季小姐如此博學(xué)。"回程的馬車上,祁文中難得地露出贊許之色。
"故宮博物院每天要鑒定幾十件文物,熟能生巧罷了。"我望著窗外流動的夜色,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——茶館門口,一個年輕女子正被幾個壯漢拖拽,她拼命掙扎著,一只繡花鞋都掉在了路邊。
"停車!"我猛地拍打車窗。
祁文中不明所以,但還是讓車夫停下。我跳下馬車沖向茶館,祁文中緊追在后。
"住手!"我厲聲喝道。
壯漢們愣了一下,看清我的穿著打扮后,為首者咧嘴一笑:"小姐少管閑事,這丫頭偷了東家的錢..."
"我沒有!"女子抬起頭,清秀的臉上掛著淚痕,"他們逼我去伺候日本人,我不肯..."
祁文中此時趕到,壯漢們認(rèn)出他,臉色頓變:"祁...祁爺..."
"滾。"祁文中只一個字,那群人立刻松開女子,灰溜溜地溜走了。
女子跪地磕頭:"謝謝老爺小姐救命之恩!"
我扶起她:"你叫什么名字?"
"蘇槿,今年十八,原在城南繡坊做工..."
祁文中皺眉:"季小姐,這不關(guān)我們的事。"
"怎么不關(guān)?"我直視他的眼睛,"如果今天不管,明天被拖走的就是更多無辜女孩。你們這個時代..."我硬生生咽下后半句。
祁文中深深看了我一眼,突然解下錢袋遞給蘇槿:"拿著,離開北平吧。"
蘇槿卻搖頭:"奴婢無處可去,求老爺小姐收留!我什么活都能干,洗衣做飯、縫補(bǔ)刺繡..."
我心頭一動:"你會識字算數(shù)嗎?"
"小時候跟父親學(xué)過《三字經(jīng)》,會寫自己名字,加減乘除也略懂..."
"祁先生,"我轉(zhuǎn)向祁文中,"我正缺個助手。讓她跟我吧。"
祁文中似乎想反對,但看到我堅(jiān)決的眼神,最終嘆了口氣:"隨你。"
回到祁府,我安排蘇槿住在偏院廂房。她手腳麻利地幫我整理衣物,對每件現(xiàn)代物品都表現(xiàn)出恰到好處的好奇。
"小姐這件內(nèi)衣好生奇怪,"她拿著一件文胸,"但針腳真細(xì)密,像是洋人的東西。"
"嗯...歐洲貨。"我含糊其辭,迅速收起其他現(xiàn)代物品。
夜深人靜時,祁文中突然來訪。蘇槿識趣地退下后,他壓低聲音:"你不該隨便帶陌生人進(jìn)府。"
"她只是個可憐的女孩。"
"這年頭可憐人多了去了。"祁文中冷笑,"別忘了我們手上有張世堯想要的東西。"
我正想反駁,突然注意到書桌上父親筆記的擺放位置似乎變了。我明明記得是左邊那頁在上,現(xiàn)在卻是右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