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溺音牢籠

暴雨驟停的剎那，江野耳中殘留的尖銳嗡鳴突然化作孩童的啼哭。他踉蹌著扶住路燈，積水倒影里，自己脖頸的五線譜紋路正像活物般蠕動，延伸出的線條纏繞住眼球。手機在掌心瘋狂發(fā)燙，沈星野的號碼再次彈出消息，這次是段十秒的視頻。

畫面晃動得厲害，像是被人攥著奔跑時拍攝的。鏡頭掃過貼滿樂譜的墻面，突然定格在一臺老式留聲機上——黃銅喇叭里伸出半截人類手指，指甲縫里卡著褐色碟片的碎屑。畫面劇烈震顫，伴隨著重物墜地的悶響，鏡頭翻轉(zhuǎn)，露出沈星野驚恐扭曲的臉，他的瞳孔里倒映著某個正在逼近的黑影。

“別相信任何會發(fā)聲的東西！”視頻結(jié)尾，沈星野的嘶吼混著留聲機刺耳的刮擦聲，讓江野太陽穴突突直跳。身后的唱片店廢墟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，他轉(zhuǎn)身時，只見數(shù)百張褐色碟片懸浮在空中，組成旋轉(zhuǎn)的矩陣，封套上的血跡匯聚成文字：「找到八音盒，你將溺斃在自己的心跳里」。

警報聲由遠及近，江野在紅藍燈光中瞥見街角閃過的黑影——是個抱著木質(zhì)八音盒的小女孩，她的裙擺滴落著黑色液體，每滴落地都綻開音符形狀的腐蝕痕跡。當小女孩轉(zhuǎn)身時，江野渾身血液凝固——那張稚嫩的臉上沒有五官，只有密密麻麻的五線譜紋路在皮膚下起伏。

“哥哥要聽曲子嗎？”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，江野的手機自動撥打出號碼，聽筒里傳來自己的聲音，卻用陌生的語調(diào)哼唱著禁曲。他的手腕開始發(fā)燙，皮膚下浮現(xiàn)出與小女孩相似的紋路，而此時他才驚覺，那些懸浮的碟片不知何時已將他包圍，組成了巨大的八音盒輪廓。

遠處傳來陸深若有若無的笑聲，混著八音盒齒輪轉(zhuǎn)動的咔嗒聲。江野感覺有冰涼的觸須鉆進耳道，某個聲音在他意識深處低語：“成為旋律的一部分，就能見到真正的沈星野......”他的手指不受控地伸向空中的碟片，指尖觸到的瞬間，世界突然變成一片漆黑，唯有心臟跳動的節(jié)奏，正逐漸與禁曲的節(jié)拍重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