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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櫻心中翻涌的委屈、憤怒和不安,在這一刻,被一種更復雜、更洶涌的情緒取代了。她松開緊握的拳頭,任由那幾片花瓣滑落。然后,她挺直了脊背,迎著全班或探究、或同情、或幸災樂禍的目光,聲音不大,卻異常清晰地響起:
柳櫻“楊博文同學,張桂源同學,謝謝你們?!?/p>
她的目光掃過臉色灰敗的劉曉玲,沒有憤怒,只有一種冰冷的疏離。
柳櫻“清者自清。那篇稿子是我的心血,我無愧于心。至于惡意中傷,”
她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鋒芒。
柳櫻“我相信,時間和真相會給出最好的回答?!?/p>
白山櫻的花瓣還在不斷飄落,如同告別的淚水,也如同無聲的誓言。在這個櫻花凋零的陰郁午后,柳櫻感覺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,如同那被風雨摧折卻依舊挺立的枝干,悄然變得堅韌起來。春天最后的隱喻,或許不是凋零,而是在風雨中,學會為自己綻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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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名帖子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,激起漣漪后又迅速被校方和楊博文的強力干預壓下。帖子被刪除,管理員發(fā)布了澄清公告,強調《晨鐘》選稿的公正性,并警告了匿名誹謗的行為。劉曉玲在鐵證和張桂源冰冷的目光下徹底偃旗息鼓,像只受驚的鵪鶉,見到柳櫻就遠遠繞道。風波看似平息,但無形的裂痕已然產(chǎn)生,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畢業(yè)季特有的、混雜著壓力與躁動的氣息。
白山櫻徹底凋零了。曾經(jīng)綴滿枝頭的粉白云霞消失無蹤,只留下光禿的枝條和悄然萌發(fā)的嫩綠葉芽。枝頭間,隱約可見細小的、青澀的果實雛形?;ㄆ谝咽?,生命卻以另一種形式延續(xù)。
柳櫻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。她更加專注于學習,仿佛要將所有紛擾都隔絕在書本之外。那本沉甸甸的素描本依舊藏在書桌深處,她偶爾在無人的午休翻開一頁,指尖拂過那些線條,心湖便泛起微瀾,但很快又被公式和單詞壓下。她刻意避開與左奇函的單獨接觸,圖書館那個靠窗的位置也暫時空了出來。對張桂源,她保持著同桌應有的距離,自習課上那句未盡的“有話要說”,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。楊博文則忙于畢業(yè)季的學生會工作,見面時也只是匆匆點頭,討論稿件也僅限于公事公辦的郵件往來。
然而,平靜的水面下,暗流從未停止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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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放學,天空陰沉得厲害,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,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。柳櫻因為值日稍晚了些,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另一個女生。
“柳櫻,”那個女生收拾好書包,猶豫了一下,還是湊過來小聲說,“你聽說了嗎?關于楊博文…”
柳櫻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不動聲色。
柳櫻“楊博文怎么了?”
“好像是…家里出了點事?!迸曇魤旱酶?,“我也是聽一班的人隱約提的,說他爸爸的公司好像遇到大麻煩了,最近他情緒挺低落的,連學生會的工作都推了不少。”
柳櫻一怔。難怪最近總覺得楊博文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開會時也少了些往日的銳氣。她想起他維護自己時那擲地有聲的模樣,心頭涌起一絲復雜的滋味。他背負著壓力,卻依然在她需要時挺身而出。
柳櫻“謝謝,我知道了?!?/p>
女生走后,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柳櫻一人。窗外,風漸漸大了起來,吹得光禿的櫻花樹枝條嗚嗚作響,嫩葉在風中無助地搖晃。她收拾好書包,剛走到教室門口,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了昏暗的天幕,緊接著,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,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,瞬間織成一片雨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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