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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變魔術(shù)似的從濕透的書包里掏出一把折疊傘,正是那把印著櫻花圖案的傘。傘柄上甚至還沾著新鮮的雨水。
張桂源“我媽非讓我?guī)б话褌?,說是會下雨。”
張桂源把傘塞到柳櫻手里,手心滾燙,帶著雨水的潮濕。
張桂源“還好帶了。你用這個!”
柳櫻握著帶著他體溫的傘柄,看著他濕透的頭發(fā)和衣服,又看看旁邊安靜站立的左奇函,一時不知該說什么。
柳櫻“那你呢?”
張桂源“我?”
張桂源滿不在乎地甩了甩頭發(fā)上的水珠,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明亮。
張桂源“我一個大老爺們怕什么雨!跑兩步就到家了!倒是你,快回去吧,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左奇函。
張桂源“左大畫家也沒帶傘?”
語氣聽起來隨意,眼神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。
左奇函搖搖頭,抱緊了懷里的素描本。
左奇函“我等雨小?!?/p>
張桂源“行吧。”
張桂源不再多言,又看向柳櫻,眼神帶著催促和不容拒絕的關(guān)切。
張桂源“快走吧,再晚天更黑了?!?/p>
柳櫻握著傘,看看渾身濕透卻笑容燦爛的張桂源,又看看一旁目光停留在青果上的左奇函。窗外的雨聲更大了,敲打著玻璃,也敲打著她紛亂的心。青澀的果實掛在雨中的枝頭,如同她此刻心中朦朧而酸澀的情感,在暴雨的沖刷下,悄然膨脹,等待著未知的成熟。
柳櫻“那…我先走了?!?/p>
柳櫻撐開那把櫻花傘,暖黃色的傘面在昏暗的教室里撐開一小片晴空。
柳櫻“你們…也小心。”
她走進雨幕,傘沿隔絕了傾瀉的雨水?;仡^望去,教室門口,張桂源正大大咧咧地脫下濕透的外套擰水,而左奇函依舊站在窗邊,身影在雨幕和玻璃的映襯下,模糊又清晰。他微微側(cè)頭,似乎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雨點敲打著傘面,也敲打著柳櫻的心。春天最后的隱喻,那場盛大的花雨已然落幕。而夏天,伴隨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驟雨,帶著青澀的果實和更加洶涌澎湃、難以捉摸的心事,猝不及防地降臨了。未來會成熟成什么模樣?無人知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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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如注,櫻花傘隔絕了冰冷的雨幕,卻隔絕不了柳櫻心中翻騰的思緒。張桂源塞過來的傘柄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,帶著少年人特有的、仿佛能驅(qū)散陰霾的熱力。她回頭望了一眼,教室門口,張桂源正擰著濕透的外套,水珠四濺,像只甩毛的大型犬,蓬勃的生命力與這陰沉的雨天格格不入。而窗邊,左奇函的身影在雨幕和玻璃的氤氳中,沉靜得如同一幅水墨畫,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雨簾,落在遠處枝頭那幾顆微小的青果上。
“果子…會成熟?!?他低沉的話語還在柳櫻耳邊回響。那究竟是對自然的觀察,還是對她、對他們之間朦朧未來的某種隱晦期許?
她不敢深想,撐緊傘,快步走入白茫茫的雨幕。雨水打在傘面上,發(fā)出密集的鼓點聲,敲打著她的心。她需要回家,需要安靜,需要梳理這被一場雨徹底攪亂的心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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