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戰(zhàn)持續(xù)了一周。顧星冉每天看著云棲玥和王雨欣她們說說笑笑，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。她知道自己應(yīng)該道歉，但驕傲和恐懼像兩堵高墻，把她困在原地。

文藝匯演前一天，林嘉偉又出現(xiàn)了。

這次是在校門口的便利店。顧星冉剛買完面包轉(zhuǎn)身，就看見他倚在收銀臺邊，手里把玩著一罐啤酒。

"好久不見啊，顧星冉。"他咧嘴一笑，露出泛黃的牙齒，"聽說你現(xiàn)在有女朋友了？"

顧星冉的血瞬間凝固。她低頭快步往外走，卻被林嘉偉攔住去路。

"急著走干嘛？"他湊近，酒氣噴在她臉上，"那個轉(zhuǎn)學(xué)生知道你初中的事嗎？知道你為什么轉(zhuǎn)學(xué)嗎？"

顧星冉的視線開始模糊。林嘉偉的聲音和記憶中重疊，像一把鈍刀反復(fù)割開舊傷口。

"滾開。"她擠出一句，聲音細如蚊蚋。

"什么？聽不見。"林嘉偉夸張地側(cè)耳，"你還是這么沒出息?。?

便利店的門突然被推開，風(fēng)鈴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"星冉？"是王雨欣的聲音，"你沒事吧？"

顧星冉抬頭，看見王雨欣和幾個女生站在門口，表情困惑。她應(yīng)該求救的，但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，發(fā)不出聲音。

"我們認識。"林嘉偉自然地攬住顧星冉的肩膀，"老朋友敘敘舊，對吧？"

王雨欣將信將疑地點點頭："棲玥在找你，說明天演出的服裝..."

"我馬上回去。"顧星冉機械地回答。林嘉偉的手像一條毒蛇盤在她肩上，她卻無力掙脫。

王雨欣她們離開后，林嘉偉變本加厲："看來你的新朋友們也不怎么樣嘛，這么容易就丟下你走了。"

他掏出手機，劃開相冊："記得這個嗎？"

屏幕上是一張初中時的照片——顧星冉被幾個男生圍在墻角，校服上潑滿了墨水，臉上還掛著淚水。那是初二下學(xué)期，林嘉偉生日那天，他們"送給"她的"禮物"。

"刪掉。"顧星冉聲音發(fā)抖。

"憑什么？"林嘉偉惡劣地笑著，"多珍貴的回憶啊。你說我要是發(fā)給你的新朋友們..."

"刪掉！！"顧星冉突然撲上去搶手機。林嘉偉沒防備，手機脫手飛出，摔在地上。他立刻變了臉色，一把揪住她的衣領(lǐng)。

"賤人！"他揚手就要打，卻在半空被人攔住。

"放開她。"云棲玥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
林嘉偉愣了一下，隨即笑得更加惡心："喲，護花使者來了？你知道你的小女朋友初中有多..."

云棲玥一拳打在他臉上。

林嘉偉踉蹌著后退幾步，鼻血直流。他咒罵著撲上來，被云棲玥靈活地躲開。顧星冉呆立在原地，看著兩人在便利店門口扭打在一起，耳邊嗡嗡作響。

"星冉！跑！"云棲玥朝她喊道。

顧星冉這才如夢初醒，抓起地上林嘉偉的手機就跑。她聽見身后傳來打斗聲和店員的呵斥，但不敢回頭。淚水模糊了視線，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馬路對面，才想起查看手機。

那張照片還在。她顫抖著手指刪除，又檢查了回收站，確保徹底清空。正當她準備關(guān)機時，一條新消息彈出：

「計劃有變，明天別帶手機——王」

發(fā)信人是林嘉偉，收件人顯示"王雨欣"。

顧星冉的大腦一片空白。她點開兩人的聊天記錄，往上翻了幾頁，世界在眼前崩塌。

「那個轉(zhuǎn)學(xué)生太礙事了」

「放心，我有辦法讓她出丑」

「照片準備好了嗎」

「明天按計劃行事」

最后一條是王雨欣發(fā)的：「別忘了你答應(yīng)我的，事成之后離顧星冉遠點」

顧星冉的雙手抖得拿不住手機。原來一切都是騙局。王雨欣接近云棲玥是有目的的，而云棲玥...云棲玥知道嗎？

刺耳的剎車聲將她拉回現(xiàn)實。抬頭看見云棲玥朝她跑來，臉上帶著傷，眼睛里滿是擔憂。

"星冉！把手機給我，我已經(jīng)報警了..."云棲玥伸手要拿林嘉偉的手機。

顧星冉后退一步，舉起手機："你和王雨欣...是一伙的？"

"什么？"云棲玥一臉茫然。

"她早就和林嘉偉串通好了！"顧星冉聲音嘶啞，"你們...你們都在騙我！"

云棲玥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："星冉，你聽我解釋..."

"解釋什么？"顧星冉歇斯底里地笑起來，"解釋你怎么和王雨欣一起耍我？解釋你怎么假裝關(guān)心我？"

"不是這樣的！"云棲玥急切地說，"我根本不知道..."

"夠了！"顧星冉打斷她，"我早該明白的...沒有人會真心對我好。"

她轉(zhuǎn)身沖向馬路，耳邊是云棲玥撕心裂肺的喊聲："星冉！小心車！"

刺目的車燈。尖銳的喇叭聲。身體被一股大力推開。然后是沉悶的撞擊聲，像西瓜從高處墜落。

顧星冉跌坐在路邊，回頭看見云棲玥躺在幾米開外，身下洇開一灘暗紅色的血。那輛闖紅燈的轎車歪斜地停在路中央，司機臉色慘白地下車查看。

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。顧星冉爬向云棲玥，看見她的眼睛半睜著，嘴唇輕輕顫動。

"星...冉..."氣若游絲的聲音。

顧星冉握住她的手，淚水砸在兩人交握的指間："別說話...救護車馬上來了..."

云棲玥的指尖動了動，在她手心畫了一個小小的星星。然后，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慢慢閉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