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看蘇醒的表情?!睆堖h扒著車靠背往前看,“蘇醒已經(jīng)閉上眼睛了哈哈哈哈。”
蘇醒已經(jīng)趨近于昏厥狀態(tài)。
沒過一會兒。
車在泥濘的沙灘上停下。
灰蒙蒙的天幕壓得很低,鉛色的云層像浸透了水的棉絮,沉甸甸地懸在海平面之上。
潮水退去后的灘涂上布滿深淺不一的水洼,渾濁的泥漿里偶爾冒出幾個氣泡,又“啪”地破裂。
車輪碾過濕軟的沙地時,發(fā)出黏膩的“咯吱”聲。
張遠的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,呵出的白霧在玻璃上暈開一小片。
透過雨痕交錯的視野,只能看見灰藍色的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來,在岸邊摔成碎沫。
導演:“歡迎到達你們新的家?!?/p>
張遠懵逼:“哪兒?”
陸知野疑惑:“你剛剛說啥?”
王櫟鑫難以置信:“就到啦?”
王錚亮環(huán)顧四周全是抗拒:“在這兒下?”
蘇醒背著包下車,向著四處看了看,眉頭皺起,“我在這兒沒有看到一個屋頂,沒有任何一個有屋頂?shù)慕ㄖ ?/p>
陸虎:“我有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。”
陸知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,面色不善的看向?qū)а?,“不是吧?我們露營?搭帳篷?”
張遠聞言抬頭,雨水順著他的劉海滴進眼睛里。他眨了眨眼,突然唱起來:“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——”
幾人下車,天還在飄著雨,霧蒙蒙的,放眼望去啥也看不清。
蘇醒:“不能夠吧?”
越走越不對勁。
王櫟鑫扯了扯被雨水打濕的襯衫領(lǐng)口,自嘲道:“我們幾個還打扮得人模狗樣的,完全沒有必要?!?/p>
他精心打理的發(fā)型早已被雨水澆塌,軟趴趴地貼在額前,甚至今早上還換了一身衣服,已經(jīng)快濕透了。
陸知野裹著外套走在隊伍中間,目光掃過這群固執(zhí)地戴著墨鏡的男人,忍不住吐槽:“下雨天戴墨鏡,多少有點病?!?/p>
被點名的“病友們”非但不以為恥,反而在陸虎的帶領(lǐng)下即興創(chuàng)作起來。
陸虎甩著濕漉漉的劉海,用走調(diào)的聲音高唱:“下雨天~住海邊~快樂似神仙~”
尾音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海風吹得七零八落。
陳楚生裹緊藍色沖鋒衣,帽子拉得幾乎遮住眼睛,縮著脖子活像只落湯雞:“我并不這么想,”他的聲音悶悶地從衣領(lǐng)里傳出,“我爸爸說過,下雨天不要住在海邊?!?/p>
走在最前面的蘇醒突然停下腳步,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:“嚯!還真被知野說中了!”他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幾頂還沒有搭起來的軍綠色帳篷,“帳篷!”
導演的聲音從雨幕中飄來:“你們自己找想要住的地方就好了?!?/p>
陸虎一個箭步?jīng)_上前,濺起的泥水弄臟了褲腿:“酒店啊剛才,還用找嗎?”
蘇醒還算保持鎮(zhèn)定,但聲音已經(jīng)提高了八度:“你再說一遍,我們要住這里對嗎?”
“對啊?!睂а莸幕卮鸶纱嗬?。
王錚亮推了推起霧的眼鏡,不死心地追問:“這兒?”
“對啊。”
同樣的回答,同樣的語調(diào)。
雨勢漸大,豆大的雨點砸在帳篷帆布上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張遠站在原地轉(zhuǎn)了個圈,雨水順著他的發(fā)梢甩出一道弧線:“所以這就是我們的……海景房?”
他的語氣里充滿難以置信。
陸知野已經(jīng)走到最近的帳篷前,蹲下身把厚厚一沓帳篷掀開張望。
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海水腥氣撲面而來,她皺著鼻子退后兩步:“至少……”停頓片刻,“比露天強。”
王櫟鑫蹲下身戳了戳放在一旁的帳篷的固定釘,突然笑了:“你們猜,這釘子能撐過今晚的大風嗎?”
眾人沉默地望著在風雨中微微搖晃的帳篷,海浪聲在耳邊不斷回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