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仁宮的夜深沉如墨,厚重的宮墻仿佛能隔絕世間所有的聲音。殿內(nèi),只剩下燭火搖曳,映照出宜修皇后那張凝重的臉。
她坐在軟榻上,身上只披著一件薄毯,雙手緊緊地交疊在一起,指尖泛白。
夜已經(jīng)很深了,可是她卻絲毫沒有睡意,一顆心像是被什么東西吊著,懸在半空中,上不去也下不來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殿門外終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宜修的身體猛地一繃,目光唰地投向門口。
“娘娘!”剪秋快步進殿,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,又夾雜著幾分復(fù)雜。
“如何?”宜修的聲音有些沙啞,帶著顯而易見的焦灼。
剪秋上前幾步,壓低了聲音,帶著些許幸災(zāi)樂禍的意味,“回娘娘,啟祥宮那位瘋了!翊坤宮那位禁足了!”
宜修聞言,緊繃的身體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,緩緩?fù)鲁鲆豢跉猓v地靠在軟榻上,只說了一個字——“好?!?/p>
這個“好”字才剛剛出口,她的眉頭又緊緊地皺了起來。年世蘭固然麻煩,可如今后宮里最讓她寢食難安的,是那個博爾濟吉特晚晴!她居然懷孕了!
還有,皇上到底是顧及年家勢力。所以,對年世蘭的禁足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。
剪秋見自家主子的臉色并沒有完全放松,知道娘娘心里還有別的顧慮。她猶豫了一下,還是硬著頭皮將最后一個消息說了出來。
“娘娘……還有一件事……”
宜修的目光落在剪秋身上,帶著一絲詢問。
剪秋深吸一口氣,小心翼翼地開口,“皇上已經(jīng)下旨……晉瑜妃為貴妃。冊封禮定在下個月。”
“什么?!”宜修猛地從軟榻上站起身,動作之大,帶得薄毯滑落在地。
她的眼睛瞪得渾圓,臉上原有的那一絲輕松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和勃發(fā)的怒火。
“貴妃?!”她重復(fù)著這兩個字,聲音里充滿了尖銳的諷刺和極度的不甘。
“是,娘娘?!奔羟锏皖^應(yīng)道。
“砰!”
宜修氣得重重地一掌拍在身邊的矮桌上,桌上的茶盞被震得跳了一下,里面的茶水晃出了幾滴,灑在桌面上。
“博爾濟吉特氏這個賤人!”她咬牙切齒地咒罵著,胸膛劇烈起伏,仿佛要將肺里的空氣全部噴出來,“皇上當真如此寵愛她!”
這晉位速度,簡直堪比火箭!懷了孕,又晉了貴妃……晚晴離皇后的位置,已是一步之遙!這讓宜修如何不擔憂,如何不氣憤?!
她踱步到窗前,目光像是穿透了夜色,看向遠方那個名叫承乾宮的方向,又像是看向那未知的未來。
剪秋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生氣,雖然心里也對晚晴的晉升感到震驚,但還是保持著冷靜問道:“娘娘,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打算?”
宜修的臉色陰沉得像是烏云壓頂,腦海中,一個人的身影驀然閃過。一個低眉順眼,卻有著不小野心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