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桃夭,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的桃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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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春日,我在龐大的靈力沖擊下,誕生了靈智并化形。
我一睜眼,便看見一只銀狐趴在我身旁,與一旁著粉衣的男妖交談。
“桃暮,你這樣直接給她灌靈力她醒來之后會(huì)不會(huì)變成傻子啊?”
桃暮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,笑道:“不會(huì),她本就快要生出靈智了,我只是幫了她一把而已,若她連這點(diǎn)都受不住,那也沒有化形的必要了?!?/p>
銀狐轉(zhuǎn)身看向了我,再對(duì)上我眼睛的那一刻,她語氣驚喜:“你醒了?我叫銀幺,你感覺怎么樣?”
她目光關(guān)切,但我卻感到緊張,畢竟于我而言,他們身上的靈力威壓太過沉重,若不是他們注意到了我,我早早便跑了。
“我很好,謝謝你們幫助我?!?/p>
銀幺晃著腦,眼中透著不諳世事的純凈。隨后,她問我的名字是什么,我小聲的說自己并沒有名字,她思索了一番,抓著桃暮的衣角走向一邊私語。
半響,她向我看來,問道:“從此以后,你叫桃夭可好?”
桃夭,桃夭,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,這般極好的名字,我又怎會(huì)不同意?
在桃暮的目光下,我點(diǎn)頭答應(yīng)。
在靈界的日子總是過得極快,小睡一會(huì)兒便是百年過去。
當(dāng)我再次醒來的時(shí)候,靈界已經(jīng)過去二百三十年,我落在地上,一道白色的身影便直直向我沖來。
“桃夭!救我!桃暮要打我!”
?我?一個(gè)幾百年的小妖去抵抗不知道修煉多少年的老妖????這對(duì)嗎?
但看著向我跑來的銀幺我還是下意識(shí)把她護(hù)在身后。
“大人,您和銀幺想必是有些誤會(huì),請(qǐng)您原諒銀幺吧?!?/p>
桃暮看著我,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般,語氣慵懶:“好啊,那你問問銀幺,我為什么要追著她吧?!?/p>
我向身后的銀幺看去。
她垂著頭小聲答道:“我不過是想去人界一趟?!?/p>
話落,銀幺便被桃暮抱進(jìn)懷里,他像是無奈極了,說:“你如今連化形都不能,去人間輕輕松松就會(huì)被人抓去玩樂,你讓我如何放心讓你前去?”
銀幺悶悶不樂的點(diǎn)頭,算是答應(yīng)不去前往人間。
而站在一旁的我,背后升起一股寒意,我下意識(shí)的看向桃暮,但他直直的盯著我,眼中盡是警告。
我壓下了疑惑。
自那以后,銀幺與桃暮就常常來找我。我也能感覺到他們也漸漸把我當(dāng)成了妹妹一般的存在,當(dāng)然,這只是銀幺的想法,桃暮可不一樣,他看我的眼神是像鳥妖阿巧看自己蛋的眼神。
在一個(gè)極其平常的日子,銀幺突然說要帶我去她家。
我跟著她向靈湖東方走去。
沒過一會(huì)兒便到了她家,而我看著附近漫山的桃樹,心,沉了下來。
阿巧曾和我說過:“臨湖東方有一桃山,那桃山是一半仙妖的地盤,眾人管它叫花塢,你萬萬不可前往那里?!?/p>
那時(shí)我不懂,纏著阿巧問為什么?
她說:“花塢主人是半仙桃妖,曾殺盡月狐一族,只因有月狐踏入花塢?!?/p>
想到她說的那些話,我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,顫聲問道:“阿幺,這里是你家?”
銀幺轉(zhuǎn)身看向我,思考一番后說:“也不算,這里是桃暮的家,我從小就是被桃暮養(yǎng)大的?!?/p>
桃暮一身粉衣,靈力高深,又住在花塢,不是那半仙桃妖又是誰?
指尖發(fā)麻,我勉強(qiáng)扯出一抹笑:“是嗎?我身子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,要不我先回去吧。”
話落,一道身影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
“無礙,若實(shí)在難受,我?guī)湍憧纯醇纯?。?/p>
我被嚇得后退了半步,囁喏著不敢說話。
一直到銀幺開口我才如釋負(fù)重
“我看桃夭是真的不舒服,不若就讓桃夭先回去吧。”
桃暮盯著我看了會(huì)兒,微微點(diǎn)頭。
那天回去以后,我基本一直都在沉睡,偶然一次醒來遇上了銀幺,我悄悄藏著不愿讓她瞧見。
她看著我的本體,絮絮叨叨講了許多,我也才知,那日是她的1000歲生日,也是她的成妖禮。我心中愧疚,但相比起來,恐懼還是占了上風(fēng)。
又過了不知多久,桃暮叫醒了我。
我睜開眼,便看見桃暮眼下青黑一片,靈力混亂溢散,心下暗叫不好。
果然,桃暮語氣兇狠的問我:“銀幺在哪!”
千年過去,我已經(jīng)沉穩(wěn)不少了,聽到這話,我只是平靜的搖搖頭,說:“我不知道,銀幺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嗎?”
他看著我,冷冷開口:“你最好真的不知道?!?/p>
銀幺一直沒有出現(xiàn),而桃暮也將整個(gè)靈界鬧翻了天。
在某一日,他離開了靈界,靈界的妖歡喜極了,感嘆終于送走了一尊大佛。
我察覺不對(duì),桃暮怎么可能在這時(shí)離開靈界?唯一離開的原因,便只有銀幺。
我心中忽的一陣心悸,思考良久,最終還是向靈界出口走去。
等到了界口,我猶豫了一番還是沒有出去,安慰自己有桃暮在一定不會(huì)出問題。雖是這般想,但我還是在界口等了一日又一日。
我站在那,等到那身著粉衣的妖出現(xiàn)時(shí),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。
但,隨著他向我走近,我臉上的笑容卻徹徹底底僵住。
他懷中抱著,是肉骨無存的銀幺。
那是屬于月湖一族特有的一張皮,是只有生剝才能不損傷的皮。
他在我身前停下了。
“怎么會(huì)?”我聲音幾近哽咽,堪堪擠出這三個(gè)字。
他愣愣的看著懷中的銀幺,沒有說出一句話。
我奪過銀幺,心中的情緒再也忍不住,扇了他一掌,隨后哭喊道:“桃暮!你當(dāng)年殺盡月狐一族,如今連銀幺都不愿意放過嗎!”
桃暮低垂著頭,啞聲開口:“當(dāng)年月狐一族不是我殺的?!?/p>
他頓了一下,隨后再次說道:“銀幺原本不是月狐?!?/p>
是魔神。
曾與銀幺相處的記憶重新浮現(xiàn),一條絲線將一幕幕串聯(lián)了起來。
難怪,難怪桃暮總是跟在銀幺身邊,難怪銀幺明明靈力高強(qiáng)卻被封印,難怪桃暮不讓銀幺去人界。
原來這一切,都有跡可循。
我下意識(shí)追問:“所以你就殺了銀幺?”
他沉默著搖頭。
是啊,桃暮那么愛銀幺,又怎么可能殺她?
身邊靈力浮動(dòng),我再次看向桃暮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雙眼赤紅,一縷白發(fā)隨風(fēng)而動(dòng)。
他看著我,臉上笑容凄慘。
“你要去干什么?”
他抬頭,看著那明亮的天。
“弒天?!?/p>
后來啊,后來靈界傳唱著這么一首歌謠:
靈湖東邊桃花塢
桃花塢里有仙翁
仙翁為何著粉衣
只因月狐喜嬌粉
仙翁為何年已老
只因月狐埋樹底
……
我笑著合上了書,摸了摸身邊哭的昏天倒地的小妖們,安慰道:“這些都是假的,桃暮和銀幺一定幸福的在一起了?!?/p>
小妖們含著眼淚點(diǎn)頭,隨后在夕陽下,一哄而散。
我看著他們的背影,恍惚間又回到了當(dāng)年,隨后搖了搖頭,笑著打開了書的第一頁。
我叫桃夭,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的桃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