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丈夫是齊國新任丞相顧明遠的獨子顧轍。顧轍天資聰穎,自小便被寄予厚望,曾以十六歲之齡中了狀元,被譽為朝中新星??上\弄人,兩年前他出使邊關時遭遇刺客襲擊,雖保住性命,卻從此雙目失明,終日郁郁寡歡。
春日漸暖之際,城中忽然傳言顧轍病情加重,不僅雙目無光,還時常高熱不退,郁結于心導致精神恍惚。名醫(yī)良藥輪番上陣,卻依舊無濟于事。
風言風語未平,媒婆便踏破了我家的門檻。不出半月,顧府的八抬大轎便停在了我家門前,說我與顧轍命格相合,是天作之合的姻緣。
不過是風水先生看著八字說我能為顧轍沖喜罷了,說得倒是天花亂墜。
我父親是城中一名小小的知事,本不敢高攀丞相府。然而顧家許諾若我嫁入,便保我父官位三年無虞。面對如此誘惑,父親哪里還顧得上我的意愿。
母親雖不忍我十六便嫁給一個病秧子,卻也無力阻攔。她拉著我的手,淚眼婆娑地說:"嫁過去若是受了委屈,便回娘家來,娘護著你。"
我心里苦笑,嫁入丞相府,哪還有回頭路可走?
大婚那日,整個上京都沸騰了。街道兩旁錦繡飄揚,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。丞相府更是張燈結彩,喜慶的紅色幾乎要溢出府墻。我坐在花轎中,心跳如雷,不知前路如何。
然而直到拜堂時,我都未能見到顧轍的真容。代他拜堂的是顧府管家,說是少爺身體不適,不便出席。
我咬著唇不語,任由眾人將我簇擁著成了所有儀式。直到夜幕低垂,我才被丫鬟引入東院正房。
東院靜得嚇人,與前院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。屋內(nèi)點著幾盞昏黃的燈,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味。我站在門口,雙腿微顫,不敢向前。
丫鬟輕聲道:"新姑爺在里間等著呢,姑娘請進吧。"說便退下了。
我深吸一口氣,緩步走入里間。帷帳半垂,一個清瘦的身影坐在床邊,姿態(tài)僵硬。
"進來吧。"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昏暗中響起。
我小心翼翼地拉開帷帳,終于得以看清我的丈夫。顧轍約莫二十歲年紀,膚色蒼白如紙,卻掩不住俊朗的輪廓。他的眼睛上覆著一條墨色綢帶,將那雙據(jù)說曾經(jīng)明亮的眸子遮得嚴嚴實實。
"參見夫君。"我福身行禮,聲音輕得如同蚊蚋。
"免禮。"顧轍淡淡道,"坐吧。"
我小心地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,雙手緊握在一起。室內(nèi)沉默得令人窒息,只有案上香爐中的香氣緩緩升騰。
"你叫什么名字?"許久,顧轍開口問道。
"回夫君,小女子姓陳名婉,字良儀。"
"陳良儀。"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,嘴角扯出一絲苦笑,"想必你已經(jīng)知道了,我不僅雙目不見光明,身體還日漸虛弱。你嫁給我,不過是來沖喜的。"
我不知該如何回應,只得低聲道:"夫君言重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