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淮之已經(jīng)十幾天沒聯(lián)系宋引商了。
自從簽訂后,他倒是和她黏了一個月,之后就可以明顯察覺到他的態(tài)度逐漸冷淡下來,讓宋引商回了莫彬家,這一待就是半個月。宋引商心情舒暢,但也有不安的時候,好在蘇酥一直安慰她,告訴她簽下的大部分男人都是這樣,要不然怎么只簽三個月。
“反正是有固定工資的,不去服務(wù)也罷,難道還讓咱們舔狗似的纏著人家?”
這天晚上,楚淮終于發(fā)來了消息:商商,你是忘了我嗎?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對?
她把這條拿給蘇酥看,兩人笑岔了氣。不過,晚上他要召見宋引商了。
夏夜的空氣粘稠得像是融化的蜜糖,宋引商站在別墅前的梧桐樹下,蟬鳴聲此起彼伏。她的后背已經(jīng)滲出一層薄汗,白色棉麻連衣裙貼在皮膚上,卻渾然不覺。目光穿過紗窗,牢牢鎖定在二樓那扇半開的落地窗上。
暖黃色的燈光從窗口流瀉出來,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柔。窗內(nèi),楚淮之正和一個穿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在跳舞,女孩的赤足踩在他的腳背上,兩人隨著老式留聲機的音樂輕輕搖晃。女孩背對著窗戶,但那微卷的長發(fā)和纖細的脖頸線條,讓宋引商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。
太像了。
像她自己。
一只螢火蟲從宋引商眼前飛過,劃出一道綠色的光弧。她應(yīng)該憤怒的,應(yīng)該沖進去質(zhì)問楚淮之。但她的雙腳像生了根,無法移動分毫。因為她知道答案——自己沒有那個權(quán)利。
“淮之,你踩到我腳了...…”窗內(nèi)傳來女孩的嬌嗔,那語調(diào)、那尾音上揚的方式,都讓宋引商感到一陣眩暈。
那一個月,也是在這樣一個夏夜,露天音樂會上,楚淮之穿過人群走向她。那時他手里拿著兩杯檸檬汽水,汽水里的冰塊叮當作響?!澳愕难劬?..很特別?!甭曇舻统炼鴾厝帷:髞硭倫墼谝雇砗退鋈?,喜歡看她穿藍色連衣裙,說那顏色襯得她眼睛格外好看。
一陣夜風拂過,帶來梔子花的香氣。宋引商想起楚淮之路過花店時,送過自己一大束梔子花,說那香味配她。現(xiàn)在想來,或許只是因為那個人也喜歡梔子花吧。畢竟,她連做一個替身都不夠格,只是一道隨時可以被替換的影子。
紗門突然被推開,宋引商慌忙后退,躲進了旁邊的灌木叢中。帶刺的月季劃過她的小腿,留下一道紅痕,她卻感覺不到疼。
“就送到這兒吧,太晚了?!笔悄莻€女孩的聲音。
“我送你回去?!背粗恼Z氣是宋引商從未聽過的緊張與關(guān)切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叫車。唉,你不是說今晚叫了宋小姐過來嗎?我現(xiàn)在還在這里……”
一陣沉默后,楚淮之輕嘆一聲:“你知道那只是...…”
“我知道?!迸⒋驍嗨曇糨p柔,“快進去吧,蚊子太多了?!?/p>
宋引商蜷縮在灌木叢后,夏夜的悶熱讓她呼吸困難。她聽著那女孩離去的腳步聲,聽著楚淮之在門口停留片刻后關(guān)門的聲音。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蟬鳴和她劇烈的心跳。
君影疊新痕,妾燭溫舊文。
縱知心以遠,猶問粥可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