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數(shù)著更衣室鐵柜的劃痕。第七道裂痕里卡著半片干枯的桔?；ò辏鞘浅跞悄晁齽e在我校服領(lǐng)口的。此刻消毒水浸透的布料正將記憶腌制成潰爛的標本，和著江硯之昨夜咬在我鎖骨上的血痂，發(fā)酵成某種令人作嘔的蜜餞。

"你該去結(jié)痂了。"他隔著襯衫按住我后腰的鞭痕，指腹摩挲著皮膚下未愈的瘀血。那些他用實驗室鑷子拔掉的體毛正混著皮屑，在白色病號服上拼出荊棘圖案。我盯著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繃帶——正是今早替我包扎手背燙傷的那卷，此刻浸透了他袖口滲出的冷汗。

暴雨砸在病房窗玻璃上，水痕蜿蜒成我們初遇那天的河岸線。他解開領(lǐng)口紐扣時，我看見鎖骨處的月相圖正在滲血，缺角位置正對著我手腕的繃帶。三天前他用手術(shù)刀刻的摩斯密碼仍在結(jié)痂，那些凸起的疤痕隨著心跳的頻率滲出淡粉色組織液。

"知道桔梗為什么叫道拉基嗎？"他忽然咬破我耳垂，犬齒碾碎軟骨的觸感與心電圖機蜂鳴共振，"朝鮮族人說它是離別時眼淚凝固成的花。"監(jiān)護儀突然發(fā)出尖銳警報，他掐著我下頜的手卻加重了力道，直到我嘗到自己舌尖的血銹味。

解剖室的排氣扇在頭頂吱呀轉(zhuǎn)動，沈夏的手術(shù)刀正沿著我尾椎骨劃出第三道弧線。鹽粒從她指縫簌簌落下，在我滲血的傷口結(jié)晶成鹽花。這是她自創(chuàng)的懲罰儀式——用粗鹽摩擦潰爛的結(jié)痂，美其名曰"讓傷口呼吸"。

"疼就哭出來。"她將鹽粒堆成小山，醫(yī)用橡膠手套摩擦皮膚的沙響讓我想起初雪壓斷枯枝的聲音。我盯著她白大褂第二顆紐扣，那里沾著三年前雨夜的泥漿，此刻正混著她袖口逸出的檀香皂氣息，將記憶腌制成發(fā)霉的標本。

通風管道突然傳來異響，成捆的病歷單從鐵柜縫隙傾瀉而下。沈夏拽著我滾進處置室，防輻射鉛板撞在背脊的瞬間，我看見她后腰紋著的荊棘正刺破布料。那些暗紅色藤蔓纏繞著破碎瓷片，與鎖骨處的月相圖構(gòu)成完整的獻祭圖騰。

"這是你欠我的。"她將鹽粒撒進我張開的口腔，冰涼的顆粒滾落進氣管。窒息的痙攣中，我嘗到她虎口陳年的碘酒味——那是上周解剖課處理尸體時留下的，此刻正與她鎖骨滲出的血珠混合，在地板上洇出星群狀的銹斑。

生物標本館的福爾馬林池泛著尸蠟般的光澤。沈夏的解剖刀挑起我浸泡在液體里的左手，無名指上的銀戒勾住她實驗服的線頭。那些她用鑷子拔掉的指甲正漂浮在池面，和三年前順流而下的桔?；ò陿?gòu)成詭異的共生體。

"知道為什么選白玫瑰嗎？"她將福爾馬林棉球塞進我齒間，刺鼻的氣味讓我想起停尸房更衣箱里的防腐劑。我盯著她鎖骨處的月相圖，缺角位置正對著我腰間陳舊的燙傷——那是初三火災(zāi)時她把我推進消防栓時留下的，此刻在冷白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。

標本制作臺突然傾斜，玻璃罐碎裂的脆響驚醒了沉睡的蝶類標本。沈夏拽著我跌進標本儲藏室，樟木箱翻倒時揚起的防蟲劑粉末迷了她的眼。我們在霉變的杉木氣味中糾纏，她戰(zhàn)術(shù)背心下的荊棘紋身正與我后背的燙傷圖案嚴絲合縫。

"疼就咬這里。"她將犬齒抵上我肩胛骨的舊傷，血腥味漫上來時，我聽見她襯衫第三顆紐扣崩開的輕響。那些她用手術(shù)刀刻在腰窩的密語正在滲血，與鎖骨處的鹽漬圖騰構(gòu)成完整的獻祭路線圖。

舊校舍的閣樓飄著霉變的櫻花香。沈夏用美工刀劃開我膝蓋的陳舊疤痕，鹽?；熘梵湎?，在松木地板上拼出我們初遇那天的河岸線。這是她設(shè)計的第十七種自毀儀式，美其名曰"讓往事顯影"。

"知道櫻花為什么開七天嗎？"她將我的手掌按進燃燒的標本盒，焦糊的蝶翼粘在指縫間滋滋作響。我盯著她鎖骨處的月相圖，缺角位置正對著我手腕的鹽漬圖騰——那是上周她用鐵絲穿透皮膚固定的，此刻在火光中泛著烙鐵般的暗紅。

消防車的警笛穿透閣樓木窗時，沈夏正把燃燒的標本夾在我兩腿之間。那些被福爾馬林浸泡過的蝶翼在烈焰中舒展，磷粉混著她的血珠滴落，在地板上灼出北斗七星的形狀。我聞到她發(fā)間殘留的雪松香薰，與焦糊的櫻花瓣構(gòu)成死亡的氣息。

"這才是真正的共生。"她將燒紅的鐵釬抵住我鎖骨處的月相圖，金屬冷卻時帶走的皮膚組織在繃帶上凝成鹽漬的桔梗。我數(shù)著救護車頂燈旋轉(zhuǎn)的殘影，突然想起初三那夜——她也是這樣把灼熱的消防栓閥門按進我掌心，說要把疼痛刻成不會褪色的標本。

燒傷科的紫外線燈在創(chuàng)面投下蛛網(wǎng)狀的陰影。沈夏用鑷子夾著磺胺嘧啶銀乳膏，將藥膏均勻涂抹在我潰爛的鎖骨傷處。那些她刻意制造的感染灶正在滲出淡粉色膿漿，與她袖口沾染的檀香皂氣息混合成某種腐壞的甜香。

"知道鹽漬標本的原理嗎？"她將無菌紗布纏成荊棘形狀，繃帶末端浸透的藥液正順著潰爛的傷口滴落。我盯著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X光片，肺部陰影處隱約顯影出我們初遇那天的河岸線。

走廊傳來孩童的嬉鬧聲，沈夏突然咬破我肩胛骨的結(jié)痂。血腥味漫上來時，我聽見她戰(zhàn)術(shù)靴跟敲擊地磚的節(jié)奏——正是初三那夜暴雨中，她背著發(fā)燒的我跑過青石板巷的回響。那些她用鐵絲固定的皮膚組織正在剝落，露出底下用煙頭燙出的荊棘紋身。

"這才是真正的顯影液。"她將浸泡過福爾馬林的紗布按進我潰爛的傷口，刺痛讓我想起火災(zāi)那夜她把我推進消防栓時，鐵門在背后轟然閉合的聲響。監(jiān)護儀突然發(fā)出尖銳警報，她掐著我下頜的手卻加重了力道，直到我嘗到自己舌尖的血銹味。

康復(fù)科的理療儀在脊背投下網(wǎng)格狀的灼痕。沈夏將粗鹽撒進我潰爛的鹽漬傷口，鎂離子燃燒的焦臭味讓我想起初三那夜燃燒的校服。她戰(zhàn)術(shù)背心下的荊棘紋身正與我后背的燙傷嚴絲合縫，那些交錯的尖刺正指向尾椎處的月相圖缺角。

"知道人體自燃的原理嗎？"她將燃燒的艾草按進我潰爛的傷口，青煙繚繞中，我看見她鎖骨處的月相圖正在滲血。那些她用鐵絲固定的皮膚組織正在剝落，露出底下用煙頭燙出的荊棘紋身。

儲物柜突然崩塌，成捆的病歷單從鐵架傾瀉而下。沈夏拽著我滾進理療室，遠紅外線燈管爆裂的瞬間，我看見她后腰紋著的荊棘正刺破布料。那些暗紅色藤蔓纏繞著破碎瓷片，與鎖骨處的月相圖構(gòu)成完整的獻祭圖騰。

"這才是真正的共生。"她將燒紅的艾灸盒按進我潰爛的傷口，焦糊的皮肉滋滋作響時，我聽見她襯衫第三顆紐扣崩開的輕響。監(jiān)護儀突然發(fā)出尖銳警報，她掐著我下頜的手卻加重了力道，直到我嘗到自己舌尖的血銹味。

太平間的排氣扇在頭頂吱呀轉(zhuǎn)動。沈夏用手術(shù)刀劃開我胸口的鹽漬圖騰，福爾馬林棉球塞進我齒間時，我看見她鎖骨處的月相圖正在滲血。那些她刻意制造的感染灶正在結(jié)痂，與她袖口沾染的檀香皂氣息混合成某種腐壞的甜香。

"知道桔梗為什么叫道拉基嗎？"她將我的手掌按進自己潰爛的鹽漬傷口，鎂離子燃燒的焦臭味讓我想起初三那夜燃燒的校服。我盯著她戰(zhàn)術(shù)背心下的荊棘紋身，那些交錯的尖刺正指向尾椎處的月相圖缺角——那里埋著她用手術(shù)刀刻下的摩斯密碼，翻譯過來是初遇那天的經(jīng)緯度坐標。

殯儀館的焚化爐吞吐著火星時，沈夏正把燃燒的標本夾進我的肋骨間。那些被福爾馬林浸泡過的蝶翼在烈焰中舒展，磷粉混著她的血珠滴落，在爐壁上灼出北斗七星的形狀。我聞到她發(fā)間殘留的雪松香薰，與焦糊的櫻花瓣構(gòu)成死亡的氣息。

"這才是真正的標本。"她將燒紅的鐵釬抵住我鎖骨處的月相圖，金屬冷卻時帶走的皮膚組織在裹尸布上凝成鹽漬的桔梗。我數(shù)著火化爐跳動的火光，突然想起初三那夜——她也是這樣把灼熱的消防栓閥門按進我掌心，說要把疼痛刻成不會褪色的標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