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清醒時,賀峻霖躺在醫(yī)務室的床上,窗外已經完全黑了。醫(yī)務室里只開了一盞小臺燈,昏黃的燈光下,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藥柜前。
"浩翔?"賀峻霖的聲音嘶啞得嚇了自己一跳。
那個身影猛地轉身,是嚴浩翔。他的頭發(fā)凌亂,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,眼睛里的擔憂在看到賀峻霖醒來的一瞬間變成了憤怒。
"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死我?"嚴浩翔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,聲音壓得很低,但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"在圖書館暈倒,體溫39度,校醫(yī)說你是過度疲勞加嚴重睡眠不足!"
賀峻霖從未見過這樣的嚴浩翔——眼睛發(fā)紅,下巴緊繃,整個人像一根拉緊的弦,隨時可能斷裂。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:"我...我只是有點累..."
"有點累?"嚴浩翔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,"你連續(xù)三天只睡四個小時,這叫'有點累'?"
賀峻霖驚訝地睜大眼睛:"你怎么知道..."
"馬嘉祺告訴我的!"嚴浩翔深吸一口氣,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緒,"你知道我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樣子有多害怕嗎?"
賀峻霖的心猛地揪緊了。他伸出手想拉嚴浩翔的袖子,但對方后退了一步,躲開了他的觸碰。
"對不起..."賀峻霖小聲說,喉嚨突然發(fā)緊。
嚴浩翔轉身拿起桌上的保溫杯:"校醫(yī)說你醒了就喝點水,然后吃退燒藥。"他的語氣平靜了許多,但依然冰冷,"我已經通知馬嘉祺了,他馬上來接你回家。"
"你不一起走嗎?"賀峻霖問,隨即后悔了自己的問題。
嚴浩翔背對著他整理書包:"不了,我還有事。"
賀峻霖看著他的背影,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。嚴浩翔從來沒有用這種態(tài)度對待過他,即使在最初相識時也沒有。
馬嘉祺很快趕到了,幫賀峻霖收拾好東西,扶著他走出醫(yī)務室。賀峻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——嚴浩翔站在窗邊,月光勾勒出他孤獨的輪廓,看不清表情。
回家的出租車上,馬嘉祺嘆了口氣:"賀兒,你這次真的把嚴浩翔嚇壞了。他給我打電話時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"
賀峻霖靠在車窗上,額頭貼著冰涼的玻璃:"他生氣了。"
"因為他關心你。"馬嘉祺看了他一眼,"你知道他一路把你從圖書館背到醫(yī)務室的嗎?據目擊同學說,他跑得像瘋了一樣。"
賀峻霖閉上眼睛,想象那個畫面——嚴浩翔背著他穿過校園,心跳加速不是因為奔跑,而是因為恐懼。這個想象讓他的眼眶發(fā)熱。
接下來的三天,賀峻霖被班主任強制在家休息。他給嚴浩翔發(fā)了十幾條消息,從道歉到日常分享,甚至拍了自己按時吃飯吃藥的照片,但只收到簡短冷淡的回復:【好好休息】。
返校那天,賀峻霖一早就到教室,在嚴浩翔的座位上放了一個手工制作的解壓玩具——用透明氣球和閃光粉做成的捏捏樂,形狀是一架小鋼琴。他還附了一張便條:【給最棒的鋼琴家,對不起讓你擔心了。今天午飯我請客?】
嚴浩翔來了,看到禮物后愣了一下,拿起來捏了捏,嘴角微微上揚,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。他看向賀峻霖,輕輕點了點頭,算是接受了道歉,但整個上午都沒主動和賀峻霖說話。
午休時間,賀峻霖鼓起勇氣走到嚴浩翔桌前:"食堂今天有你喜歡的糖醋排骨..."
嚴浩翔合上書,抬頭看他:"你完全好了?"
"嗯!燒早就退了,真的。"賀峻霖急忙點頭,"那個...你還在生氣嗎?"
嚴浩翔沉默了一會兒,突然伸手撩開賀峻霖的劉海,把手背貼在他額頭上。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賀峻霖屏住了呼吸。嚴浩翔的手很涼,貼在他皮膚上舒服極了。
"...不燒了。"嚴浩翔收回手,"走吧,吃飯。"
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,賀峻霖卻覺得胸口的大石頭突然消失了。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嚴浩翔走向食堂,生怕對方又改變主意。
排隊打飯時,嚴浩翔突然問:"為什么那么拼命?"
賀峻霖愣了一下:"音樂節(jié)很重要啊,我是負責人..."
"不是只有你一個人。"嚴浩翔的聲音很平靜,但賀峻霖能聽出其中的關切,"你可以分配工作,可以求助,可以...告訴我。"
賀峻霖低頭看著餐盤:"我習慣了什么事都自己扛。媽媽工作很辛苦,我不想再給她添麻煩。"
嚴浩翔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,停留了一秒又拿開:"以后有我。"
簡單的四個字,卻讓賀峻霖的眼眶再次發(fā)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