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父親...很固執(zhí)。"嚴母擦了擦眼角，"但我會試著說服他。至少...讓浩翔完成高中學業(yè)。"

賀峻霖想說謝謝，但這個詞太輕了，無法承載他此刻的感受。他只能點點頭，伸手輕輕握住嚴浩翔沒有輸液的那只手。那只手冰涼而脆弱，指腹上的琴繭是他唯一熟悉的部分。

"你陪他一會兒吧。"嚴母突然站起來，"我去買點喝的...你想喝什么？"

"不用了，阿姨..."

"熱可可？"嚴母勉強笑了笑，"浩翔說你喜歡。"

賀峻霖驚訝地眨眨眼。嚴浩翔連這種小事都告訴了他媽媽？

嚴母離開后，病房里只剩下監(jiān)護儀的滴答聲和兩人的呼吸。賀峻霖小心翼翼地翻開嚴浩翔的日記本，最新的一頁寫著昨天的日期：

【11月13日 雨

又被關(guān)在房間里第三天。高燒不退，頭快裂開了。

父親說后天必須去瑞士，否則就永遠別碰鋼琴。

可笑，他們以為威脅對我還有用嗎？

唯一擔心的是賀峻霖...他一定看到那張機票了。

如果我就這樣消失，他會怎么想？

如果我能告訴他，哪怕只有一次——

我喜歡他。

比喜歡音樂還要喜歡。

比喜歡這個世界還要喜歡。】

賀峻霖的視線模糊了。淚水滴在紙頁上，暈開了最后幾個字。他急忙擦干眼淚，生怕弄臟了日記。

"笨蛋..."他輕聲罵道，聲音顫抖，"誰準你喜歡得比我多了..."

他俯下身，將額頭貼在嚴浩翔的手背上。那只手微微動了動。

"浩翔？"賀峻霖猛地抬頭。

嚴浩翔的眼睛緩緩睜開，目光渙散了幾秒鐘才逐漸聚焦。當他認出賀峻霖時，嘴角微微上揚："...又夢見你了。"

"不是夢！"賀峻霖的聲音哽咽，"你這個白癡...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在吃抗抑郁藥？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斷藥了？為什么..."

他的質(zhì)問變成了一聲嗚咽，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。

嚴浩翔的眼神清明了一些，掙扎著想坐起來："別哭...我沒事..."

"沒事？肺炎高燒昏迷叫沒事？"賀峻霖胡亂抹著眼淚，"你不能這樣嚇我...我不能失去你...聽到?jīng)]有？"

嚴浩翔愣住了，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："你...說什么？"

"我說我喜歡你！"賀峻霖幾乎是喊出來的，"不是朋友那種喜歡！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！所以你不準有事，不準消失，不準..."

他的話被嚴浩翔突然的擁抱打斷了。盡管虛弱，嚴浩翔的擁抱卻異常有力。賀峻霖能感覺到他的心跳，快速而有力，透過薄薄的病號服傳來。

"再說一次。"嚴浩翔在他耳邊低聲請求，聲音沙啞，"我想聽清楚。"

賀峻霖吸了吸鼻子，一字一句地說："我喜歡你，嚴浩翔。非常非常喜歡。"

嚴浩翔松開他，雙手捧住他的臉，拇指輕輕擦去他的淚水："我也喜歡你。從第一次在音樂教室見到你就喜歡。"

兩人額頭相抵，呼吸交融。賀峻霖閉上眼睛，任由嚴浩翔的氣息包圍自己。這一刻，所有的痛苦和不安都煙消云散了。

門把手轉(zhuǎn)動的聲音讓他們迅速分開。嚴母端著兩杯熱可可站在門口，眼睛紅紅的，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。

"看來我兒子好多了。"她輕聲說，把飲料放在床頭柜上，"賀同學，你應(yīng)該回家換件衣服。明天再來看浩翔，好嗎？"

賀峻霖點點頭，依依不舍地看了嚴浩翔一眼。嚴浩翔捏了捏他的手："明天見。"

"明天見。"賀峻霖承諾道。

走出醫(yī)院時，雨已經(jīng)停了。夜空中繁星點點，明天會是個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