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從手包里取出長孫明昭今早給她的紙條——上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,叮囑她遇到危險時打這個號碼找"林秘書"。
"下午三點,你去公共電話亭打這個號碼。"她將紙條塞給小桃,"就說'白牡丹收到杜先生的請柬',記住了嗎?"
小桃緊張地點頭,將紙條藏進鞋墊里。
蕭云容剛換好衣服,化妝間的門就被敲響了。紅姐的聲音從外面?zhèn)鱽恚?云容啊,杜先生派人送請柬來了,說是今晚專門為你設的宴!"
門開處,紅姐滿臉堆笑地捧著一份燙金請柬,身后站著兩個穿黑衣的壯漢,顯然是青幫的人。
"杜先生太客氣了。"蕭云容接過請柬,強作鎮(zhèn)定,"只是我身體不適,恐怕..."
"杜先生說務必賞光。"其中一個壯漢打斷她,語氣不容拒絕,"車六點來接您。"
等他們離開,蕭云容癱坐在椅子上,感到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正從四面八方向她收緊。紅姐、阿四、杜月笙...這些人為何對她和長孫明昭的前世如此了解?那支鳳簪又是從何而來?
她打開錦盒,再次端詳那支銀簪。陽光下,簪尾的"曜"字清晰可見,旁邊還有一道淺淺的劃痕——那是前世政變當晚,她在混亂中不慎摔到地上留下的。
"這不可能..."蕭云容喃喃自語。除非有人從唐代一直保存至今,否則這簪子怎會出現(xiàn)在民國?
窗外傳來汽車喇叭聲。蕭云容掀開窗簾一角,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百樂門后門,車旁站著幾個穿西裝的男人,正與紅姐交談。其中一人抬頭望向她的窗口,正是早上那個阿四。
她急忙后退,卻不小心碰翻了梳妝臺上的香水瓶。玻璃碎裂的聲音引來門外小桃的詢問:"小姐,需要幫忙嗎?"
"沒事。"蕭云容蹲下身收拾碎片,手指卻不慎被劃破。血珠滴落在地板上,形成一個詭異的小小漩渦。
恍惚間,她仿佛看見血泊中倒映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——那是前世的自己,東宮蕭良娣,正用口型對她說著什么。
"小姐!"小桃的驚呼將她拉回現(xiàn)實,"您的手流血了!"
蕭云容低頭看著傷口,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細節(jié)——長孫曜曾將一枚龍紋玉佩系在她腰間,說那是他母族的傳家寶,能"避邪祟、辨忠奸"。
"小桃,"她急切地問,"上海哪里有古董店?特別是有唐代玉器的那種。"
小桃一邊為她包扎手指,一邊思索:"聽說城隍廟附近有家'博古齋',老板是個白胡子老頭,專賣些稀奇古怪的老物件..."
沒等她說完,蕭云容已經(jīng)起身:"我要出去一趟。"
"現(xiàn)在?"小桃驚訝道,"可紅姐說..."
"告訴紅姐我去買演出用的首飾。"蕭云容從衣柜深處取出一頂寬檐帽和墨鏡,"如果有人問起,就說我在睡覺,別讓任何人進我房間。"
她從后門溜出百樂門時,太陽已經(jīng)升到正中。叫了輛黃包車,直奔城隍廟方向。車子穿行在熙攘的街道上,蕭云容不斷回頭張望,確認沒人跟蹤后,才稍稍放松。
博古齋藏在城隍廟旁一條狹窄的弄堂里,門面不大,招牌上的漆已經(jīng)斑駁脫落。推門進去,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檀香味和歲月沉淀的氣息。
店內(nèi)光線昏暗,陳列架上擺滿了各式古董。一個須發(fā)皆白的老者坐在柜臺后,正用放大鏡研究一塊玉璧。
"姑娘想找什么?"老者頭也不抬地問。
蕭云容環(huán)顧四周,壓低聲音:"我想找一枚龍紋玉佩,唐代的形制,背面刻有'長孫'二字。"
老者手中的放大鏡突然停住了。他緩緩抬頭,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:"姑娘為何尋此物?"
"家傳之物,不慎遺失。"蕭云容謹慎地回答。
老者盯著她看了許久,突然笑了:"老朽開店六十載,第一次有人來尋一千三百年前的家傳物。"他顫巍巍地站起身,"姑娘隨我來。"
他領著蕭云容穿過一道暗門,進入內(nèi)室。室內(nèi)陳設簡樸,唯有一張供桌格外醒目,桌上供著一幅畫像——畫中人身穿唐朝官服,面容竟與老者有七分相似。
"這是..."
"先祖長孫無忌。"老者肅然道,"貞觀朝宰相,后因反對武則天被賜死。家族流落民間,世代守護一個秘密。"他轉向蕭云容,目光如炬,"姑娘頸側的花瓣胎記,可是與生俱來?"
蕭云容渾身一震,下意識捂住鎖骨下方:"你...你怎么知道?"
老者不答,從供桌下方取出一個紫檀木匣,打開后,一枚青白色的龍紋玉佩靜靜躺在紅綢上——正是前世長孫曜系在她腰間的那枚!
"此物名'辨心玉',乃長孫家祖?zhèn)髦畬殹?老者將玉佩遞給她,"先祖遺訓,若遇頸有花瓣胎記、識得此玉者,當物歸原主。"
蕭云容接過玉佩,溫潤的觸感讓她瞬間淚如雨下。這玉前世陪伴她度過無數(shù)個東宮孤寂的夜晚,是她與長孫曜之間最私密的信物。
"老人家,"她哽咽著問,"您可知杜月笙為何對我與長孫明昭的事如此了解?"
老者神色驟變:"青幫杜月笙?他找過你?"
蕭云容點頭,將近日遭遇簡要說了一遍。老者聽罷,長嘆一聲:"劫數(shù)啊!杜家祖上原是武則天的密探首領,專司監(jiān)視長孫后人。沒想到千年過去,這段恩怨還在延續(xù)..."
正說話間,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。老者臉色一變,迅速將蕭云容推向后門:"快走!前日也有青幫的人來問過龍紋玉佩的事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