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章聽說李鳳岐和洪威是表兄弟，李月英和洪月娥是師姐妹，只怕在此待久了，洪月娥追到此處，會招來麻煩事兒，所以他急忙告辭下山。
李鳳岐一聽他要走，急忙挽留：“賢侄，好不容易見到你，我還有許多話要跟你說呢，怎能一見面就分離？”
羅章見他苦苦挽留，盛情難卻，只好勉強(qiáng)留下。李鳳岐命人擺下酒宴。席間，他和李月明殷勤勸酒，李鳳岐問道：“你奶奶和母親可好？”
“托您老的福，二老都很安康?！?/p>
“我可想你奶奶了，她老人家待我如親生兒子一般，對我真是恩重如山。你母親對我也不見外。來，祝她們多福多壽，無病無災(zāi)！”
“多謝老伯惦念，托老伯吉言！”
談了一些家常話后，李鳳岐才問道：“賢侄遠(yuǎn)離家鄉(xiāng)，來到此處，為了何事？”
羅章一聽，心想：把不把實(shí)話告訴他呢？萬一說出實(shí)情，他一變臉，可就麻煩了。他正在猶豫，李鳳岐看出他的心思，忙說：“賢侄有話只管說，休要顧慮！你我兩家非一般交情。能幫忙的，我定幫你，幫不上忙，我也不會害你！”
羅章看李鳳岐情意真切，言語誠摯，便把攻打?qū)λ申P(guān)，和洪月娥私訂終身，以及自己翻悔，被洪月娥追趕之事說了一遍，然后道：“也可能洪月娥此時(shí)已追到此處。如果老伯認(rèn)為我做事理虧，把我獻(xiàn)給洪月娥，我俯首就擒，死而無怨！”
李鳳岐笑道：“賢侄真是見外了！我保護(hù)你還保護(hù)不過來呢，怎會把你推出去？再說，我與洪威再親，也不會幫助西涼反大唐吶！果真洪月娥追到此處，我定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李鳳岐說完，兩眼發(fā)木，好像在想心事。羅章忙問道：“伯父有什么為難之事，盡管告與小侄?！?/p>
李鳳岐長嘆一聲，說道：“賢侄有所不知，老夫確實(shí)有件心事，不知當(dāng)講不當(dāng)講？”
“伯父但講無妨?！?/p>
“我和你父小的時(shí)候，勝過同胞兄弟。我二人彼此相約，要結(jié)為兒女親家。雖然你父已亡，但我二人相約之言，我永記心頭。今見賢侄已經(jīng)長大成人，和我女兒年齡相仿。我想把女兒許配于你，來表達(dá)我對羅通賢弟的一片情意。他死后有知，也會含笑九泉了。不知賢侄意下如何？”
羅章一聽，連忙說道：“老伯太抬愛小侄了。不是小侄推辭，這臨陣招親之事可是犯死罪呀！小侄就因與洪月娥私訂婚約，差一點(diǎn)兒被斬。幸虧程老國公說情，才免我一死。我并非對洪月娥負(fù)情，實(shí)是出于不得已。洪月娥恨我背信棄義，才傷了我的寶馬。我逃到這里，怎敢再收令愛呀？望伯父三思！”
李鳳岐見羅章推辭，忙說“賢侄，你若應(yīng)下這門親事，只管放心，我和月明、月英可以幫助你得那對松關(guān)，將功折罪?！?/p>
“我和洪月娥私訂終身時(shí)，她也答應(yīng)說服她父兄獻(xiàn)關(guān)投唐，讓我將功贖罪。如果答應(yīng)令愛親事，豈不對不起洪月娥？”
“你如覺得對不起洪月娥，可以和她永結(jié)良緣。至于你和小女的婚姻，乃是前生注定。賢侄如能依允，上可以告慰你父在天之靈，下可以了卻老夫多年的心事，你奶奶、母親定會覺得滿意。”
“非是小侄固執(zhí)，洪月娥如知道小侄又定婚約，定會傷心死的。小侄對她深感內(nèi)疚，不敢再做對不起她的事！”
李鳳岐哈哈大笑，說道：“賢侄真乃至誠君子，令人欽佩。告訴你吧，小女月英和洪月娥乃一師之徒，兩人感情甚篤，勝過同胞姐妹，曾說過要同事一夫。我女兒文武雙全，長的也不丑，老夫可命人喚她前來，讓你看看。”
羅章還要阻攔，李鳳岐已經(jīng)命人到后山去喚姑娘了。羅章無可奈何。
工夫不大，幾個(gè)丫環(huán)簇?fù)碇晃还媚飦淼角皬d。這姑娘麗如紅梅綻雪，面頰融融，霞映澄塘，雙目晶晶；月射寒江。羅章舉目一看，只見她：
青絲巧綰盤龍髻，髻心橫別白玉簪。
簪攏鬢邊飛彩鳳，鳳套榴花百子衫。
衫吞半袖繡花蔓，蔓腕玉鐲光彩炫。
炫目羅衫捏百褶，褶嵌珠寶星燦爛。
爛漫婀娜仙女樣，樣如牡丹柳眉彎。
彎彎柳眉配杏眼，眼似秋波水兩潭。
潭深酒窩櫻桃口，口中銀牙美玉含。
含情脈脈巾幗女，女中豪杰文武全。
全憑手中三尺劍，劍斬邪惡美名傳。
羅章看罷，心中暗想：在這荒山僻野，竟會有這樣美麗的姑娘？
姑娘上前叩見爹爹，又拜見兄長，然后問道：“不知爹爹喚女兒前來，有何調(diào)教? "
李鳳岐一指羅章，說：“那就是我經(jīng)常提起的我的義父羅成將軍之孫，也是我兄弟羅通之子、大唐征西三路先鋒羅章，我兒快快見過兄長?！?/p>
李月英聽罷一怔，這大唐先鋒為何來到山寨？她忙移身軀，落落大方地過來拜見羅章，羅章連忙還禮。她這才相陪坐下，偷眼一瞅羅章，見他人才出眾，品貌超群，不由內(nèi)心連連稱費(fèi)。
李鳳岐也不顧及什么了，開門見山說道：“兒呀，我與你那羅通叔父，曾約定成為兒女親家?，F(xiàn)在羅章來到我寨，真是天從人愿，我已把你許配給他……”
羅章忙說：“伯父，這事……”
李鳳岐不待他開口，繼續(xù)對女兒說：“自從你母去世，你就到紅蓮山紅蓮洞跟紅蓮圣母學(xué)藝，今年才回來，都十七八歲了。如果你母親在世，這事就聽她的?？伤巡辉谌耸?，為父只好做主了?！?/p>
這一番話把李月英臊得滿面通紅，心怦怦亂跳，要是一般的姑娘，非臊跑了不可?？衫钤掠吘故橇?xí)武的女中豪杰，她一見面就看中了羅章，心想：“能得配這樣的英俊小將，也是三生有幸！”她低垂粉面，輕聲回答：“但憑爹爹做主，女兒惟命是從?！?/p>
羅章一見李月英應(yīng)允親事，自己不知如何是好。如果應(yīng)允，既犯了軍法，又對不起洪月娥；如果不依允，這李鳳岐和李月英如何下臺階呀！他思忖半天，才說：“伯父，那洪月娥之事，您還沒有和小姐提起呢！”
李月英聞聽一怔，忙問：“我姐姐怎么啦！”
李鳳岐便將羅章和洪月娥之事說了一遍，最后說：“你姐姐還在后面追趕他呢！”
李月英說：“不妨事。我與月娥姐姐情同手足，我了解她。她性情剛強(qiáng)，但通情達(dá)理，胸懷寬廣，不會記恨將軍。如果她追上山來，我定有良策使你二人和好?！?/p>
羅章被李月英美麗的容顏、颯爽的姿態(tài)、明快的話語感動(dòng)了，站起身即見李鳳岐，說道：“岳父大人在上，請受小婿一拜。”
李鳳岐樂不可支，連忙扶起羅章。李月明在一旁，心說：方才叫他給我爹下跪，他就是不跪。我一急給他來了一腳，沒曾想，這一腳把妹妹踹給他了！羅章喜滋滋地也過來和他見禮，他也連忙還禮。
就在這時(shí)，嘍兵跑來稟報(bào)：“寨主，對松關(guān)洪月娥在山前求見！”
羅章一聽慌神了，急著要鞲馬。李月英忙攔阻道：“將軍且慢，我姐姐追你，也是一時(shí)的火氣。你做事也未免有些理虧。如果再以兵戈相見，萬一失手，豈不遺恨終生？將軍，請暫避一時(shí)，我把姐姐請上山寨，隨機(jī)應(yīng)變，定要你二人化干戈為玉帛?！?/p>
羅章只好點(diǎn)頭應(yīng)允，李鳳岐忙命李月明陪羅章到書房暫避。
李月英和爹爹商量片刻，告訴手下眾人，洪小姐到此，必須守口如瓶，不許多嘴多舌。然后，帶丫環(huán)下山迎接洪月娥。二人一見，都高興得不得了。李月英飛也似地跑過去，拖住洪月娥，叫道：“姐姐，想死我了，什么風(fēng)把你吹到山上來了？”
洪月娥親昵地說：“賢妹，我也想你呀！”
“姐姐全身披掛，卻是為何？”
“我從對松關(guān)而來，追趕唐將羅章，聽說他被你們活擒，不知真假，特來一問?！?/p>
李月英爽快地一點(diǎn)頭，說道：“姐姐，確有此事?！?/p>
洪月娥一聽，大為高興，忙說：“那太好了！請妹妹將他交給姐姐，姐姐把他帶回對松關(guān)處治，給我父帥和兄長報(bào)仇！”
“姐姐不要性急，羅章已押在山上，你還怕他跑了嗎？既來到山寨，就該上去歇歇?！?/p>
洪月娥一聽，覺得有理，忙說：“正要拜見伯父和表兄，就煩賢妹引路?！?/p>
她跟李月英進(jìn)了山寨，來到聚義廳，上前見李鳳岐施禮。李鳳岐連忙說：“月娥，不要多禮，快快坐下?？茨氵@一身打扮，莫非是從疆場而來？”
“正是，我們對松關(guān)與唐將已經(jīng)交兵了：”她把秦英單人匹馬，獨(dú)闖五關(guān)，拿下寒江關(guān)，在對松關(guān)傷了她的父親等事說了一遍。她越說越生氣，對李鳳岐說道：“今天我就把羅章押回關(guān)去?！?/p>
李月英勸道：“姐姐，既來之，則安之。再說，天色這么晚了，萬一路上遇到唐將，豈不怕煮熟的鴨子，又讓他飛走啦？”
洪月娥說：“我心里憋了一股子火，那唐將羅章出言不遜，欺人太甚！”
“姐姐，千萬別上火，上火就會憋出病來。今晚你就住在我繡樓上。多日不見，我們也談?wù)勚脑拑?。明日我陪你押羅章去對松關(guān)，助你一臂之力，捉拿秦英，豈不更好？”
“我也有此意，只是怕父帥惦念?！?/p>
“姐姐只管放心，派一嘍兵去對松關(guān)送個(gè)信即可。明日一早，我們就動(dòng)身?！?/p>
李鳳岐也在一旁勸道：“月英說得有理，快陪你姐姐回樓用飯，歇息去吧！”
洪月娥也實(shí)在太疲乏了，只覺得深身酸麻，骨節(jié)疼痛，恨不能不吃不喝，睡上一覺才好，即拜別李鳳岐，與李月英同去繡樓。
洪月娥在路上問道：“妹妹，我怎么沒看見兄長？”
李月英搪塞說：“他帶人巡山去了?！?/p>
二人到了繡樓，洪月娥摘盔卸甲，取下寶劍放在一旁，漱口凈面后，丫環(huán)已經(jīng)擺好酒菜，李月英說道：“姐姐，我們好久不在一起喝酒了，今天要痛飲一番！”
二人坐下，李月英把兩個(gè)酒杯都斟滿了，說道：“姐姐，鞍馬勞頓，一路辛苦，妹妹特為你洗塵，請干此一杯！”
洪月娥將酒一飲而盡，說：“多謝賢妹：”
二人邊飲邊嘮，李月英問道：“姐姐，剛才看你隨身所帶兵器，為何不見飛刀？”
“嗐，別提了！不提飛刀還好，一提起飛刀，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！那飛刀被唐軍的參謀程通全都誆去啦！”
洪月娥氣憤地把金錘換將，程通如何詐去飛刀之事說了一遍。
李月英隨聲附和道：“這姓程的真太損了！”
“他爺爺程咬金就不是好人，信口胡來，專說謊話；西涼大將沒一個(gè)不罵他的。程通比他爺爺更壞。常言道：龍生龍，鳳生鳳，耗子生來會打洞。這話一點(diǎn)兒也不假！”
李月英見洪月娥恨程通恨得咬牙切齒，忙轉(zhuǎn)換話題，想試探一下她對羅章的真實(shí)情感，問道：“羅章總要比程通好些吧，你為什么也這樣恨他呢？”
洪月娥一聽到“羅章”二字，頓時(shí)頹然不語。這個(gè)使她又歡喜又惱怒的名字勾起了她萬般怨恨。她沉默半晌，才嘆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妹妹，別提羅章了！只怪我有眼無珠，看錯(cuò)了人。妹妹，給我斟酒！”
洪月娥一想起她和羅章的事，真是無限傷心?？伤幌胝f，只能讓苦水往肚子里流。她想忘記羅章，把二人的事在腦海里抹去，便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。李月英也有心灌醉她，洪月娥喝一杯，李月英滿一杯。工夫不大，洪月娥已喝得頭暈?zāi)X脹，舌頭發(fā)短，兩眼也紅了。李月英問她：“姐姐，你多大了？”
“妹妹，姐姐喝得雖是不少，但并沒醉。我看你喝得并不多，怎么就說起醉話來了？姐姐比你大三個(gè)月，你怎么忘了？算來我姐妹二人都十八歲了……”
“姐姐，我們告別恩師從紅蓮山下來時(shí)，你對我說出肺腑之言，還記得嗎？”
“我二人說的話多了，誰能都記住呀？”
“我們奉師命下山，你要回對松關(guān)，我要回洪李山。我二人依依不舍，你說：這離別的滋味兒太難受了，將來要與小妹同守一夫，永不分離！”
“沒錯(cuò)，當(dāng)時(shí)我曾說過此話。不過，聽人家說，一夫雙妻以后不和美。弄得不好，會反目成仇。”
“我們姐妹二人情深義厚，志趣相投，難道也會反目嗎？”
“你我二人不會的。咱姐兒倆就同守一夫吧！”
“姐姐，我們年歲都不小了，可不能讓好時(shí)光白白過去呀..”
李月英說著一看，洪月娥已趴在桌上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，酒杯也撒手了，筷子也掉了。李月英走過來晃她幾晃，喊道：“姐姐，再喝幾杯吧！”
洪月娥沉醉如泥，沒有回音。李月英大喜，忙命丫環(huán)撤下杯盤碗碟，收拾干凈。她攙扶洪月娥上了自己的繡床，給她脫去靴子，打開紅綾被給她蓋上，放下帳幔。隨后，命一個(gè)丫環(huán)去請羅章。
丫環(huán)來到書房，對羅章說：“我家小姐請羅公子到繡樓上去，有要事相商?！?/p>
羅章一想，自己雖和李月英有婚約，但也不能輕易到她繡樓上去，正要借故推辭，丫環(huán)忙說：“是有關(guān)洪月娥小姐的事，不能耽擱，越快越好！”
羅章這才隨丫環(huán)來到繡樓，李月英早已到門口等候。她雖只和羅章匆匆見過一面，從未交談，但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，說道：“請將軍到房中小坐，請把你的寶劍給我用一下?！?/p>
羅章進(jìn)屋把寶劍摘下，遞給李月英，說道：“小姐，你要這寶劍何用？”
李月英微微一笑，說：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她把羅章和洪月娥的劍一起拿著，沖羅章一笑，便帶著丫環(huán)走出房門，反關(guān)上門，咯噔一下就鎖上了。
羅章一看門被關(guān)上了，心中納悶，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呀？站起身想出房門，一拉門，方知門被反鎖，急忙去推門，喊道：“李小姐，快開門，你鎖門干什么呀？”
喊了幾聲，也無人答應(yīng)，聽腳步聲漸漸走遠(yuǎn)，知道李月英走了，不由焦急起來。自己獨(dú)身守在姑娘繡樓，這算什么事兒呀？李月英葫蘆里到成裝的什么藥？想著想著，自己又安慰自己：李月英已經(jīng)許配于我，定不會加害于我。他頹然坐到椅子上，左思右想，仍然悶悶不樂。
突然，他聽到帳內(nèi)有人輕微呼吸的聲音，大吃一驚，騰的一下站起身，側(cè)耳細(xì)聽，床上有人在翻身。他為難了，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，又埋怨起李月英來了：繡帳內(nèi)分明有人，你卻把我關(guān)到房里，這是什么意思？我看你是個(gè)善良溫柔之人，不想你卻做出這樣的事！”
他正想著，突然帳內(nèi)傳出一個(gè)女人的聲音：“羅章呀羅章，我對你一片真心，你倒好，話說得好聽，心卻比誰都變得快，好叫我傷心呀！”
羅章一聽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。過了半天，再也沒聽到她的說話聲，他慌亂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一點(diǎn)兒。他定了定神，悄悄地走近床邊，輕輕地掀起幔帳一看，嚯，躲在床上的正是緊追自己不舍的洪月娥！他嚇得一連倒退幾步，怕洪月娥下床跟他玩命?？墒?，等了一會兒，一點(diǎn)兒動(dòng)靜也沒有。他又悄悄上前掀起慢帳細(xì)一看，洪月娥緊閉著眼睡得正香呢！還聞著一股酒味兒。羅章這才知道洪月娥喝醉了，心想：一定是李月英將她灌醉，把她留在這里的。這是何意呢？難道要我殺害她不成？雙方交兵，有她無我，非死即傷。她刀傷我的戰(zhàn)馬就如同傷我羅章。她現(xiàn)在爛醉如泥，我何不乘機(jī)取她的性命？可他一摸肋下，才想起寶劍被李月英拿走了。心說：沒有刀劍，難道沒有手嗎？我可用手掐死她！
他正要舉手向前，可馬上一陣臉紅，自己狠狠地罵起自己來了：你是大丈夫、男子漢，怎么乘人不備向人下毒手呢？人家對你可是一片癡情，恩深義重，你卻要人家性命！你真是良心喪盡，可恥已極他正在狠狠地責(zé)備自己，洪月娥一翻身，臉沖里哼了一聲，自言自語道：“羅章呀，你不要我，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？不如削發(fā)為尼了！”
羅章一聽，更感到臉上發(fā)燒，無限內(nèi)疚，心想：我只顧與秦英賭氣，跟程通鬧別扭，卻把人家姑娘的終身當(dāng)作兒戲，令她遺恨無窮?？磥恚袢张c我拼戰(zhàn)，全是賭氣，也是我逼出來的，我真成了一個(gè)負(fù)心漢啦！
他見洪月娥又翻身過來，她秀發(fā)散亂，臉色紅潤，酒窩微露，朱唇緊閉，好一幅美人睡圖！他不禁意馬心猿起來，望著那鮮嫩嫩的臉蛋，想伸手去摸一下，但馬上克制住自己，他暗罵自己：也只有我這樣的傻瓜，為了和人賭氣，竟和這少有的佳人割斷情思！
這時(shí)，洪月娥一蹬腿兒，把紅綾被踹開了，上身露了出來。羅章忙輕輕地把紅綾被蓋在她的身上，退回坐在椅子上，守著洪月娥。
忽然，洪月娥哎呀一聲，叫道：“渴死我了，妹妹，快倒水來！”
羅章連忙倒了一杯水，送到床前說：“洪小姐，請喝水吧！”
洪月娥連眼也沒睜，轉(zhuǎn)過身來把嘴一張。羅章一看，嘿，她倒還會享福，只好把杯往洪月娥嘴邊一送，洪月娥一口氣就把水喝干，頭往枕頭上一歪，呼呼地又睡著了。
羅章送完茶，又重新坐回椅子上。他今天也太乏了，往后一倚，渾身就如同散了架一樣。他看洪月娥睡得越香，自己就越覺得困得難受，只覺得頭重腳輕、天旋地轉(zhuǎn)，渾身冷得直起雞皮疙瘩，上牙不住地嗑打下牙。到了這個(gè)份兒上，他可就顧不了許多了。腦子里猛地閃過一個(gè)念頭，李月英已經(jīng)許配于我，她的家就是我的家；她的床，自然也許我睡。想罷，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，見洪月娥睡得如同死人一般，他也就順床邊躺下了。
他睡了一會兒，還是冷得難受，見洪月娥蓋的紅綾被平鋪著，還富余一大塊，心說：我先顧顧眼前吧！他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子膽量，把被角一抻，自己也蓋上了一半。他的臉沖外，洪月娥的臉也沖外，一喘氣正吹他的脖子。羅章心說：吹就吹吧，反正比坐在椅子上強(qiáng)多啦！你睡你的，我睡我的，你只要不犯我，我也不犯你！
就這樣，暖暖和和的，他睡著了。
羅章睡得正香呢 ，哐！被洪月娥一腳踹下床，摔倒在地上。欲知后事，下回分解。
津ICP備2022002164號-2 © 2016-2023 iHuaBen.com 版權(quán)保護(hù)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(bào):jubao@ihuaben.com
京公網(wǎng)安備11010502036362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