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我自小便是一個不受寵的姑娘。

我娘是北境大將軍的三女，舉國上下沒幾個人敢娶她，最后還是被我爹這個丞相之子看上了。

雖說我爹是丞相之子，但并非嫡子，而是庶出的三子，地位尷尬得很。

我娘進門時，也不過是個平妻。

升為正室，還是我外祖父手握重兵，震懾朝堂之后的事。

因為我娘，性子太烈了。

要不是有「北境大將軍的女兒」這個身份在，我估摸著我娘在沈家早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。

按理說，憑借娘家的威勢，哪怕是裝，我爹也該對我多些關愛吧？

但是錯了，他的兒女加起來有十多個，伶俐懂事會來事能說會道心思細膩的，應有盡有。

而我，出生的時候隨機選擇了「呆」這個性格。

二

我娘這個人，美則美矣，不能說話，一張嘴就立馬暴露她豪爽直率的本質。

比如那次去老太君過壽，我娘好不容易逮到空拍一把馬屁，她一開口就是：老太君近來看起來年輕了不少，連眼角的老年斑都淡了呢！

剎那間，所有人都閉了嘴，目瞪口呆地望向她。

老太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，握著拐杖的手在微微顫抖。

我娘見狀又道：老太君可是身子不適？怎的手抖得這般厲害？不如喚個大夫來瞧瞧？

一場本應平淡祥和的壽宴，最終不歡而散。

所以，到了晚上，大夫如愿登門為老太君診脈。

三

我爹是一個很好的官員，但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。

有一次他看見我在院子里發(fā)呆，便過來問我在想什么。我眨著眼睛告訴他："我在想，為什么天是藍的。"

他立刻轉身走了，腳步飛快，就像我身上有什么臟東西似的。

從此，他見到我就繞著走。

我有很多姐姐和妹妹，她們都很聰明，懂得如何討父親歡心。我的兩個哥哥更是被視為沈家的未來，我爹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們。

而我，除了這副皮囊長得還算可以外，仿佛一無是處。

我娘常常嘆氣說，也不知我怎么就長成了這副呆樣子。

四

沈家雖大，卻人多事雜，我的幾個嫂嫂和姑姐們經常聚在一起品頭論足。她們最愛討論的就是我娘惹出的"笑話"。

"你們聽說了嗎？沈三夫人昨日在安國公府做客，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說安國公夫人的新衣裳太過花哨，像個戲子！"

"這有什么，上次她見了禮部尚書家的千金，直接問人家臉上的胎記是不是被人打的！"

笑聲此起彼伏，而我只能坐在角落，低頭繡花。

其實我知道，她們不過是嫉妒我娘的出身。北境大將軍在朝中的地位，比我祖父這個丞相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五

我從小就知道，與其他姐妹不同，我唯一的價值就是將來能嫁得好一些，為沈家換取更多的利益。

十四歲那年，我與幾個姐妹被帶到了一場宴會上。那是禮部尚書家舉辦的春宴，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帶著未出閣的女兒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