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在涼薄冰冷的地府門前，四肢被黃泉凍得刺痛，連靈魂都在哭泣。

陰河上薄霧籠罩，那個身著黑袍的冥判官站在對岸，面具之下的雙眼燃著幽藍色的火焰。我感到死亡的滋味，像是被萬針穿透，卻又空無一物。

而他只是看著我，不曾言語。

初見判官是在我第一次死亡之時。

那一日暴雨傾盆，我本是一只流浪貓，瘦骨嶙峋地在巷子里找食。一個醉漢踩碎了我的脊梁，我的生命就在雨水和血水的混合中被沖刷干凈。

"一只貓的命，浪費我的時間。"他站在我面前，面具下的嘴角冰冷地抽動了一下。

我不知道為何這只是只普通的流浪貓，卻能在死后保留意識。更不知道為何他看我的眼神里，竟帶著似曾相識的仇恨。

"你欠我的，來世不會忘記。"他說著，手中出現(xiàn)一卷竹簡，翻開時散發(fā)出腐朽的氣息，"活得短些也好，少受些罪。"

我不明白何意，只見他衣袖一揮，一道銀色的光芒將我吞沒。

下一世，我醒來時成了一個貧苦人家的女兒。

我的養(yǎng)父是個農(nóng)夫，常年酗酒打罵我。十歲時，我被賣給了一戶富貴人家做丫鬟，每日里辛苦勞作，被主子們呵斥責(zé)打。

十六歲那年，家中少爺看上了我的容貌，趁夜將我強占。我反抗，被他掐死在花園角落。

死時，我看見院墻外那顆老槐樹上，站著一個黑袍身影。他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，那雙眼睛望向我，竟有幾分戲謔。

"又見面了。"他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，"這回記起什么了嗎？"

我茫然搖頭，不解其意。他冷笑一聲，袖中甩出一條鐵鏈，纏繞住我的魂魄。

"來世見。"

又是一道光芒，我的意識再次湮滅。

第三世，我成了一名商賈之子。家境富裕，錦衣玉食。十二歲時繼承家業(yè)，二十歲便擁有了大半個城池的財富。

我娶了知府的女兒為妻，有了一雙兒女，本以為此生就此安穩(wěn)。誰知四十歲那年，一場瘟疫席卷全城，我的妻兒先后離世，我也臥病在床。

在我奄奄一息之際，一個黑袍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。

那是他，那位冥判官。

"你這次倒是活得久些。"他站在床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，"可惜終究是一場空。"

"為何每次都是你來取我性命？"我終于有了疑問，"我與你有何恩怨？"

他摘下面具，露出一張俊美得令人心驚的面孔，卻帶著病態(tài)的蒼白。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："你的前世，欠了太多，這些苦難不過是開始而已。"

"我不明白..."我的聲音虛弱。

"你不需要明白，時間還長，我會讓你慢慢記起來的。"他重新戴上面具，"再見，商人，來世你會是什么呢？"

第四世，我成了一個乞丐，終日在街頭討飯度日。

寒冬臘月，大雪紛飛，我餓死在一座破廟中。那位黑袍判官依舊準(zhǔn)時出現(xiàn)，只是這次的目光中，似乎少了幾分戲謔，多了幾分復(fù)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