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起，小燕子便像得了糖的孩子，天天拉著紫薇、晴兒陪塞婭出宮上街游玩。

??她們換上便裝，溜出宮門，在集市上東竄西跑。塞婭頭一回見識京城的熱鬧，瞪圓了眼：“這比草原的集市還熱鬧十倍！”

??街巷處傳來甜糖味，塞婭見了糖人兒攤就挪不動腳，非要買一串給每人分，小燕子嚷著要表演燕子叼糖，結(jié)果糖粘在鼻尖，逗得眾人笑彎了腰。

??逛到綢緞鋪前，小燕子拽著塞婭鉆進(jìn)綢緞鋪子，非要塞婭選幾匹亮麗的布料做衣裳，塞婭擺手拒絕，卻被紫薇溫聲勸著：“試試也無妨，塞婭這般颯爽，穿紅綠相間的顏色定好看?！?/p>

??幾人又跑去茶館聽說書，塞婭聽得入迷，拍桌大喊：“那俠客若是我，定要單刀劈了惡霸！”

??嚇得旁邊茶客跳腳，晴兒笑著遞上帕子給她擦濺到茶水的衣襟，塞婭撓頭憨笑。

??如此幾日，塞婭和幾位姑娘漸熟絡(luò)。她愛聽晴兒講詩詞典故，羨慕紫薇的琴藝，更對小燕子那股天塌了當(dāng)被蓋的勁兒深深著迷。

??幾日后，幾人到了射箭場，塞婭挽弓搭箭，一氣射中紅心，圍觀者喝彩連連，小燕子拍手叫好時，忽瞥見一旁永榕正駐足觀看。

??永榕身姿挺拔，眉目清朗，平日總愛鉆研兵法，在皇子中顯得格外沉靜。此刻他盯著塞婭射箭的背影，眼中竟閃過一絲驚嘆。

??小燕子眼珠一轉(zhuǎn)，暗笑有戲?；亓耸箭S后，她連夜拉著爾泰紫薇晴兒爾康班杰明商議：“你們瞧，塞婭那箭法多颯！永榕肯定中意這樣的！”

??爾泰皺眉：“永榕性子悶，怕是不容易...…”

??晴兒卻接口：“昨日我見永榕在書房翻騎射紀(jì)要，或許真有興趣。”

??小燕子一拍大腿：“有了！咱們得給他倆制造機(jī)會！”

??隔日，小燕子硬邀永榕一同出宮，塞婭初時不解：“怎么的今日多了個悶葫蘆？”

??小燕子眨眨眼：“永榕懂兵法且騎術(shù)一流，正好陪你聊騎馬布陣還能教你新招式呀！”塞婭一聽，立刻換了勁頭，扯著小燕子就趕緊跑。

??眾人到了心曠神怡，塞婭翻身下馬，直愣愣走過去永榕身旁∶“教我你的騎馬翻身招式!”

??永榕抬眼，見她一身利落騎裝，腰間還掛著紫薇新送給她的玉佩，在陽光下泛著瑩光。

??他耳尖微紅，低聲示范動作。

??

??塞婭學(xué)了幾次總摔下馬背，急得跺腳，永榕忍不住輕笑：“姑娘莫急，需先...…”

??話音未落，塞婭突然翻身成功，得意大喊：“成了！”永榕眼底閃過驚喜，小燕子幾人紛紛躲在樹后偷看，捂著嘴樂不可支。

??此后，小燕子日日變著花樣湊局。

??不是今日拉永榕陪塞婭試新弓，就是明日騙兩人同觀兵法演練，不是讓紫薇悄悄在永榕必經(jīng)之路擺下茶點，就是讓晴兒則借琴聲引塞婭駐足。

??塞婭初時不覺，只當(dāng)眾人熱心，直到某夜在湖畔遇見永榕獨自觀星，忽覺蹊蹺：“怎的你們總讓我與他碰面？”小燕子裝傻：“碰巧碰巧！永榕最愛看星象，與你聊草原星空最合適...…”

??塞婭瞇眼打量她，終是噗嗤笑出聲：“小燕子，你尾巴翹得都比旗桿還高，當(dāng)我瞎呀？”

??然而誤會并未生嫌隙，反讓塞婭留意起永榕。

??她發(fā)現(xiàn)這悶葫蘆看似寡言，實則見解獨到，論起戰(zhàn)術(shù)兵法時眼底有光，與平日淡然模樣判若兩人。

??某日騎馬場突發(fā)驚馬，永榕毫不猶豫策馬奔騰到塞婭旁邊，以袖箭射斷馬韁救下她。

??塞婭望著他袖中暗藏的精巧箭筒，忽覺心跳如擂鼓。

??小燕子見狀更是添柴，半月后宮廷宴上，她硬將塞婭與永榕座位安排在一處。

??塞婭落座時，瞧見永榕就在身旁，愣了一瞬，隨即豪氣碰杯：“今日多吃點，我教你耍鞭！”

??宴席間，塞婭頻頻向永榕敬酒，永榕不勝酒力，幾杯便面如火燒。

??小燕子暗中使眼色，紫薇便提議去御花園賞月醒酒，塞婭二話不說拽起永榕就走，眾人心知肚明，默契退開。

??御花園內(nèi)，永榕忽然輕聲開口：“姑娘家少飲烈酒。”塞婭挑眉：“你倒管得寬！”

??永榕耳根泛紅，卻從袖中掏出個雕花木盒：“此物...…贈你?！?/p>

??塞婭打開，見是支綴著草原銀鈴的箭簪，鈴音清脆如星夜風(fēng)聲。

??永榕低聲解釋：“觀你射箭時總嫌發(fā)髻礙事，此簪可固發(fā)，鈴音亦能警馬?！?/p>

??塞婭怔住，忽覺胸中熱浪翻涌，她自幼得父汗贈箭，從無人思及這般細(xì)節(jié)……

??此刻銀鈴在掌心叮響，竟比烈酒更醉人心。

??她猛地將簪插入發(fā)間，大笑拍肩：“好！明日咱們?nèi)ノ魃皆嚰?，若簪牢，我?..…”

??永榕掌心沁汗，望著她灼灼目光，鼓起勇氣接口：“我便陪你看整夜星象。”

??兩人對視而笑，月光下，兩人的影子漸靠漸。

??

??小燕子躲在假山后，捂嘴憋笑與爾泰對視，激動得拍著爾泰：“成了成了！我這媒人功成身退啦！”

??話音未落，只見爾泰眉峰微蹙似攏著薄霧，眼底卻藏著星子般的光，委屈巴巴的模樣像只被冷落的大犬。

??小燕子瞧他那副模樣，笑聲霎時卡在喉間，爾泰忽然伸手將她散落的發(fā)絲別到耳后，低嘆：“我的小燕子，近日里滿心撲在塞婭這樁事上，連我這未來夫君的影子都瞧不見半個?！?/p>

??小燕子被爾泰一句話逗得臉頰發(fā)燙，像被戳破的糖人般跺腳嗔道∶?“哎呀爾泰這是要吃塞婭的醋了？”

??說著轉(zhuǎn)身就要溜，卻被爾泰長臂一撈，穩(wěn)穩(wěn)箍入懷中。

??夜風(fēng)裹挾著剪秋羅香氣撲來，她仰頭撞進(jìn)他深邃含笑的眼眸，仿佛漫天星子都墜落在那潭溫柔里。

?

??“我的未來夫人若是再跑，我便要學(xué)蒙古漢子搶親了。”爾泰俯身貼近她耳畔，溫?zé)釟庀⑷堑眯⊙嘧硬鳖i發(fā)癢，卻再不敢動彈分毫。

??兩人衣襟相貼，玉佩與鞭子輕輕碰撞，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叮咚聲，恰似心跳的頻率……

??小燕子終于鼓起勇氣，踮腳主動吻上那日思夜想的嘴唇。

??唇瓣相觸的剎那，晚風(fēng)忽然溫柔起來，樹影婆娑間似有星子墜落。

??她閉上眼，感受到爾泰掌心溫度透過衣襟，他唇瓣壓下的瞬間似融化的蜜，帶著槐花清甜，舌尖撬開她齒關(guān)時，小燕子喉間殘笑化作綿長嗚咽，被盡數(shù)吞入這吻中。

??樹影搖曳愈發(fā)急促，月光在他們交疊的衣襟上流淌成河。

??爾泰一手扣住她后頸，另一手滑入她發(fā)間，指節(jié)纏著烏絲，吻得愈發(fā)深入。小燕子起初還掙了掙，待他胸腔里那聲嘆息傳入耳畔，便軟了腰身，任由他將自己揉進(jìn)骨血。

??“等塞婭成了親，咱們...…”

??良久后，爾泰稍稍退開半寸，呼吸仍糾纏著彼此的溫度，指尖撫過小燕子微腫的紅唇，“也該讓皇上指個日子了。”

??小燕子倏地紅了耳尖，卻仰頭迎上他的目光：“急什么？我還想再當(dāng)幾天江湖俠女呢！”

??

??笑聲散在夜風(fēng)中，驚起檐角棲著的白鴿，翅羽掠過時，正巧將一片月光抖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