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該共享坐標(biāo)了?！蔽艺f道，然后在群里發(fā)了個定位，徐若也跟著發(fā)了一個，她的動作很快，像是急于證明什么。

　　前半個小時一直很平靜，我們進(jìn)了一家便利店，貨架上早已被洗劫一空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雜物。

　　我在收銀臺下面找到了幾包口香糖和電池，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，此刻卻顯得無比珍貴。

　　“還記得高一那會兒嗎？”找著找著，徐若忽然開口，聲音輕快得仿佛只是在閑聊天氣，然而，那語氣里刻意偽裝出的熟絡(luò)與親切，卻讓我感到一陣反胃，“那時候，你總陪我去校門口的便利店買關(guān)東煮，是不是挺有意思的？”

　　她的語調(diào)像是在回憶一段美好的往事，可在我聽來卻只覺得刺耳又虛偽。

　　我正蹲下身子檢查柜臺，聽到這話時，動作微微一頓。

　　的確，那時候我們的關(guān)系還算不錯，可后來……她變了，變得讓我感到陌生企鵝可怕，她開始嘲笑一切與我相關(guān)的事物，言語中滿是對我的輕蔑和羞辱。無論是我的人格、興趣愛好，還是我珍視的家人，無一幸免于她的惡意攻擊。

　　更甚的是，她還在背后散播關(guān)于我的謠言，那些不堪的往事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(fēng)的網(wǎng)，像噩夢般死死纏繞著我，令人窒息。

　　“嗯。”我簡短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手指在雜亂的物品間翻動，試圖找到些什么有用的東西。

　　眼下實在不是懷舊的時候，可她卻似乎全然不覺，依舊滔滔不絕地述說著那些所謂的“美好往事”。

　　她的聲音如同潺潺流水般綿延不絕，卻未能激起我半分興趣，反倒讓我的思緒更加煩躁，過去關(guān)系再好又有什么意義？

　　“你那時候多可愛啊，總說要當(dāng)漫畫家。”徐若靠在貨架上，眼神飄向遠(yuǎn)處，那故作懷念的神情讓我感到一陣不適，“后來怎么放棄了？”

　　我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，語氣冷淡：“沒放棄啊，只是換了個方式?！边@是實話，我現(xiàn)在還在畫，只是不再給曾經(jīng)中傷過我的人看了——尤其是她，她不配看到我內(nèi)心的世界。

　　徐若笑了笑，那笑容不達(dá)眼底，我們走出便利店，沿著人行道繼續(xù)往前，陽光透過云層照下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，可這陽光卻無法驅(qū)散我心中的陰霾。

　　群里陸續(xù)有其他小組發(fā)來消息：

　　“B組安全，正在超市搜尋?！?/p>

　　“D組到達(dá)百貨大樓，物資充足?！?/p>

　　“E組發(fā)現(xiàn)一箱礦泉水。”

　　每一條消息都像是平靜湖面上的漣漪，可我知道，暴風(fēng)雨即將來臨。

　　我正要發(fā)我們的進(jìn)度，群里突然跳出一條緊急消息：“F組求救！我們在二手市場后面遇到感染者！請求支援！”這條消息像一顆炸彈，在群里炸開。

　　我的手一抖，手機差點掉在地上，立刻點開群定位——F組離我們不到五百米?？謶炙查g席卷全身，冷汗從后背滲出。

　　“你不是說外面沒有怪物嗎？”我猛地轉(zhuǎn)向徐若，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。

　　徐若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，反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，那笑容充滿了惡意：“小白，你那個男朋友…你真的了解他嗎？”她的話語像毒蛇吐信，字字都帶著毒。

　　“回答我的問題?！蔽椅站o了手里的對講機，硌得手心生疼。

　　“葉濤死前跟我說了些有趣的事。”徐若向前一步，聲音壓得很低，像是在分享一個驚天秘密，“關(guān)于你親愛的鯊魚…”

　　我的對講機突然滋滋作響，傳來鯊魚急促的聲音：“小白，你們那邊什么情況？F組遇襲的位置離你們太近了！快點回來吧！”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擔(dān)憂，那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關(guān)切。

　　徐若的眼睛死死盯著我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她伸手想拿我的對講機，我迅速后退一步，后背撞上了身后的墻壁。

　　“我們沒事?！蔽覍χ鴮χv機說，同時警惕地看著徐若，“F組需要支援嗎？”

　　“已經(jīng)派清除小隊去了?！滨忯~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緊張，“你們現(xiàn)在立刻往回走！”

　　我點點頭，雖然知道他看不見：“我知道了，現(xiàn)在就…”

　　話還沒說完，徐若突然撲過來搶我的對講機。

　　我的身子撞在身后的墻上，對講機摔在地上，發(fā)出刺耳的雜音，她的力氣比我想象的大，指甲深深掐進(jìn)我的手臂，生疼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有病?。俊蔽矣昧ν崎_她，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。

　　徐若踉蹌了幾步，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表情。

　　“你以為他是真的關(guān)心你？”她的聲音尖銳起來，像是瘋了一般，“葉濤看到了！昨天他親眼看到你男朋友額頭上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！”

　　我死死盯著她，后腰的匕首仿佛在發(fā)燙，遠(yuǎn)處隱約傳來雜亂的腳步聲，和某種非人的低吼，那聲音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。

　　“我們該走了?！蔽覐澭鼡炱饘χv機，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摔壞了，看著手中破碎的對講機，一種無助感涌上心頭。

　　徐若站著沒動，眼神變得異常冰冷，像是淬了毒的匕首。

　　“你遲早會知道的?！彼p聲說，那聲音像是詛咒，“到時候你會求著我?guī)湍恪！?/p>

　　遠(yuǎn)處的吼聲越來越近，我最后看了徐若一眼，轉(zhuǎn)身向集合點跑去，風(fēng)在耳邊呼嘯，可我不敢回頭，生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可怕的東西。

　　她沒有跟上來，可她的話卻像噩夢一樣纏繞著我。

　　跑出兩個街區(qū)后，我才在群里發(fā)了條消息：“C組安全，正在返回?！卑l(fā)送消息的手還在微微顫抖。

　　鯊魚立刻回復(fù)：“收到，我在小區(qū)門口等你?！笨粗@條消息，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暖流，那是黑暗中的一絲希望。

　　我沒提徐若的事，但握著匕首的手，一直沒松開過。每走一步，都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，那是徐若的陰謀，也是未知的危險。

　　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(fā)生什么，但我知道，有鯊魚在，我就不會輕易倒下……

　　我奔跑了一陣，身后猝不及防地炸起徐若尖利的喊叫：“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？”

　　我才意識到，她竟一直緊隨在我身后，那嗓音如同一把銹跡斑駁的鋸子，在我的耳膜上粗暴地來回撕扯，令人心頭一顫。

　　初春的冷風(fēng)裹挾著零星的塵土撲面而來，混雜著從遠(yuǎn)處飄散而至的腐臭氣味，仿佛為這片天地蒙上了一層陰郁而詭異的灰幕。

　　“你今天必須死在這里！不然怎么向葉濤交代！”她的聲音在空曠無人的街道間回蕩，尖銳刺耳，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擊在我的耳膜上，痛得人幾乎無法喘息。

　　我猛地剎住腳步，運動鞋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。

　　轉(zhuǎn)身時，鯊魚給我的匕首已經(jīng)出鞘，金屬刀刃在陰沉的天光下泛著冷芒。

　　徐若站在馬路中央，背后是歪斜的紅綠燈，燈管時不時閃爍兩下，將她的影子拉長又縮短，整個人像一幅扭曲的剪影。

　　“你什么意思？他死了關(guān)我屁事，他自找的?！蔽宜浪蓝⒅?，手指緊握刀柄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，掌心的汗水順著紋路滑進(jìn)刀鞘，和金屬接觸的瞬間，涼意直竄脊椎。

　　徐若突然笑了，那笑容是我曾經(jīng)無比熟悉的——嘴角輕揚，勾勒出一抹看似溫暖的弧度，然而她的眼睛卻冷得像寒冬的冰霜。

　　這樣的神情，曾在我們同校同班時無數(shù)次浮現(xiàn)，每次她準(zhǔn)備算計別人之前，總是帶著這副表情。

　　那時候，我們常坐在學(xué)校旁的奶茶店里，她握著吸管，一邊緩慢攪拌杯底沉甸甸的珍珠，一邊以這種笑容談?wù)撝鐖F(tuán)競選的策略。

　　她的聲音總是那么平靜，眼神卻藏著鋒芒，而現(xiàn)在，當(dāng)她再次展露這熟悉的笑時，我卻發(fā)現(xiàn)她的目光中早已沒有了當(dāng)年那份狡黠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，像跳動的火焰般灼人眼目，讓人無法直視。

　　“外面當(dāng)然有怪物啊。”她猛地踢開腳邊的一個空易拉罐，金屬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，哐當(dāng)哐當(dāng)?shù)穆曧懴袷堑褂嫊r的鐘擺，“不然你以為F組遇到的是什么？小貓咪嗎？”她故意把“小貓咪”三個字拖得很長，尾音帶著嘲諷的顫音。

　　遠(yuǎn)處又傳來那種非人的低吼，比剛才更近了。

　　我后背滲出冷汗，黏膩的感覺順著脊椎往下滑，但還是強迫自己站直：“為什么撒謊？”

　　風(fēng)掠過破敗的廣告牌，發(fā)出嗚咽般的聲響，像是在替我質(zhì)問。

　　“為什么？你問我為什么？”徐若歪著頭，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，染成栗色的頭發(fā)在風(fēng)中凌亂地飄著。

　　她的指甲上，紅色指甲油已經(jīng)有些許掉落，此刻正一下下敲打著手指，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噠噠聲。

　　“當(dāng)然是為了讓你們放松警惕啊，物業(yè)那群蠢貨信了我的話，才會組織這次外出。”她向前走了兩步，運動鞋踩過一灘污水，濺起的水花在地面暈開深色的痕跡，“至于你…我總得把你引出來，才能好好聊聊?！?/p>

　　我慢慢后退，和她保持距離。

　　身后是一家倒閉的文具店，破碎的玻璃門在風(fēng)里吱呀作響，貨架上還掛著褪色的促銷海報，卡通笑臉被撕開了一半，露出里面泛黃的紙板。

　　“我們沒什么好聊的?！蔽艺f。

　　“怎么會沒有呢？”徐若的眼睛亮得可怕，像是淬了毒的匕首，“你不想知道關(guān)于我和葉濤之間更多的事嗎？”她突然壓低聲音，語調(diào)變得陰森，尾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。

　　我咬緊牙關(guān)沒接話。

　　對講機摔壞了，鯊魚現(xiàn)在肯定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了。

　　我的余光掃過街道兩側(cè)——左邊是廢棄的銀行，防彈玻璃上還留著彈孔，右邊是一家寵物店，櫥窗里的毛絨玩具積滿灰塵，其中一個兔子玩偶的眼睛已經(jīng)脫落，歪歪扭扭地盯著我。

　　我只需要拖延時間……等著他們來找我。

　　徐若突然嘆了口氣，表情變得委屈，那一瞬間竟讓我想起高中時她裝無辜的樣子。

　　她甚至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：“小白，我們曾經(jīng)是那么好的朋友……”

　　“朋友？”我冷笑一聲，喉嚨因為憤怒而發(fā)緊，“背著我勾搭葉濤的朋友？把我照片發(fā)到年級群的朋友？”

　　記憶如潮水涌來，那天清晨我打開手機，無數(shù)惡意的消息和照片像刀子般刺進(jìn)眼睛。

　　而她卻在朋友圈發(fā)了一杯奶茶，配文是“今天天氣真不錯”。

　　“那是因為你先背叛我的！”她突然尖叫起來，聲音刺得我耳膜生疼，脖頸上的青筋都暴起。

　　她狠狠踹翻腳邊的垃圾桶，腐爛的食物散落一地，引來幾只蒼蠅嗡嗡亂飛。

　　“高一那年我們形影不離，可后來呢？就因為我說了幾句你那些幼稚動漫的壞話，你就疏遠(yuǎn)我！你知道我多生氣嗎？”

　　我愣在原地，這就是她恨我的理由？因為我覺得她多次貶低我的愛好很讓我反感，所以慢慢減少了來往？那些深夜的長談、互相分享的秘密，在她眼里都比不上幾句嘲諷的玩笑？

　　“就因為這個，你才要報復(fù)我？不過確實像你干得出來的事?！蔽业穆曇舨蛔杂X地拔高，驚飛了停在車頂?shù)臑貘f。

　　黑色的羽毛在空中打著旋兒，最后落在徐若肩頭，她厭惡地?fù)]開，卻讓我想起她曾經(jīng)笑著說“烏鴉是最聰明的鳥”。

　　“不止。”徐若的表情又變了，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，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，像是即將撲食的野獸，“你知道嗎？其實葉濤一開始接近你也是我安排的嗎？我告訴他，只要他能讓你愛上他再甩了你，我就和他約會?！?/p>

　　我的胃部一陣絞痛，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。

　　那些甜蜜的回憶——圖書館的偶遇，下雨天共撐一把傘，生日那天的驚喜禮物——全都是設(shè)計好的？

　　我甚至記得葉濤說“第一次見面就被你認(rèn)真畫畫的樣子吸引”時，眼里閃爍的光芒。

　　原來那光芒背后，藏著更陰暗的算計……

　　“可惜啊。”徐若舔了舔嘴唇，指甲劃過脖子，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，“他假戲真做了，居然真的喜歡上你了！所以我只好……親自把他搶回來?！?/p>

　　她突然放聲大笑，笑聲里帶著癲狂的意味，仿佛驚得周圍的空氣都跟著震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