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我高一第一學期的同桌。
那天正下著雨,我原本是一個人坐的,中間位置,剛好沐浴在老師的眼神里,讓我心煩意亂。
我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,轉學兩個月沒攢下一張干凈笑臉的照片,單曲循環(huán)《烏鴉》,對著窗戶發(fā)呆像是一種絕癥。
"同學,我能坐這兒嗎?"
回過頭,一個扎著低馬尾、戴黑框眼鏡的女生,凍得微微發(fā)抖,眼睛卻明亮得不像話。
"隨便。"我聳肩,騰出半張桌子。
從此,我的高中生活有了另外一種聲音。
她叫林茉,成績很好,性格也很好,像陽光一樣耀眼。我叫周默,墻角的苔蘚,沒人在意的那種。
我們本不該有交集,但命運就是這么奇妙。
第一次見面她說:"能借我抄一下作業(yè)嗎?我剛轉來,有點跟不上。"
我遞過去語文作業(yè),嘴里嘟囔:"我也不怎么會寫。"
她接過作業(yè)本,竟抬頭對我笑了一下,這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后來我才知道,她根本不需要抄作業(yè),她只是想找個理由和我說話而已。
林茉轉學的第三周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她的秘密。她在做筆記的時候,右手會時不時抖一下,字就寫得亂七八糟。
"肌肉痙攣,"她坦然地解釋,"遺傳病,沒什么大不了的。"
我點點頭,沒往深處想,那時的我就是這樣,對別人的事情不關心,也不愿意多問。
周末晚自習,教室里安靜得能聽見鐘表滴答聲。林茉的筆突然掉了下來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她彎腰去撿,卻怎么也夠不著。
我鬼使神差地彎下腰,撿起筆遞給她:"給。"
"謝謝。"她笑得露出了虎牙,"我手又僵了,今天有點嚴重。"
"經常這樣?"
"是啊,都習慣了。"她輕描淡寫地說,"冬天會更頻繁一些。"
不知怎的,那一刻我對她生出了一絲同情和疑惑。
第二天早晨,我?guī)Я艘桓笔痔?,黑色的,很普通,但足夠保暖?/p>
"給你。"我把手套放在她桌上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她愣了一下,試探地問:"這是…給我的?"
"嗯,天冷了,保暖點,手就不容易抖了。"
她接過手套,小心翼翼地戴上,然后抬頭看我,眼里有星星在閃爍:"謝謝你,周默。"
那是第一次,有人用這種語氣叫我的名字,像是在念一首詩的名字。
慢慢地,我們開始有了更多的交集。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,一起去圖書館,一起熬夜復習。
有一次她問我:"你有什么夢想嗎?"
我搖搖頭:"混日子唄,能過一天是一天。"
她皺起眉頭:"不會吧,每個人都有夢想的。"
"那你呢?"我反問。
"我想當一名醫(yī)生,"她說,眼睛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,"治療像我這樣的病人。"
那一刻,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,她有目標,有追求,而我只是一個得過且過的普通人。
轉眼到了期中考試,我考得一塌糊涂,她卻是全年級第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