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離開了家，帶著那個古樸的玉佩，帶著父親的教誨和母親的擔憂，踏上了我的旅程。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著我，但我知道，我的人生，從這一刻起，徹底改變了。

三

我獨自走了三天，山路崎嶇，風餐露宿。白天趕路，晚上便找個山洞或破廟歇腳。隨身攜帶的干糧吃了，我便靠著左眼捕捉到的野獸的靈，找到它們的藏身之處，然后用父親教的一些簡單的靈術(shù)捕捉它們。我的靈術(shù)尚不熟練，常常失敗，但總算能勉強填飽肚子。

第四天，我在一個偏僻的小鎮(zhèn)上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姑娘。她坐在鎮(zhèn)子唯一的茶棚里，面前放著一個打開的畫卷，手中執(zhí)筆，卻遲遲沒有落下。她的頭發(fā)隨意地挽著，露出白皙的脖頸。她穿著一身樸素的青衣，卻掩蓋不住身上那股靈動飄逸的氣質(zhì)。她的眼神很亮，仿佛能看穿人心。

我被她的氣質(zhì)吸引，鬼使神差地走上前，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。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，沒有說話，只是微微一笑。

“你在畫什么？”我忍不住問道。

她指了指畫卷，上面只有寥寥幾筆勾勒出的輪廓，卻能看出是這個小鎮(zhèn)的景象。只是那些輪廓有些扭曲，仿佛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。

“我在畫這里的‘意’?！彼p聲說，聲音如同山間的清泉，悅耳動聽。

“意？”我疑惑不解。

她合上畫卷，看著我，眼中閃爍著有趣的光芒?！皩ΑＤ憧?，這個鎮(zhèn)子看起來很普通，對吧？但如果你用心去感受，就能發(fā)現(xiàn)它隱藏的‘意’。比如茶棚里那個說書的老人，他講述的雖然是故事，但故事里卻蘊含著時代的變遷，這就是一種‘意’。再比如鎮(zhèn)子西頭那個鐵匠鋪，叮當作響的敲打聲，是勞作的‘意’。而你……”她突然湊近我，仔細打量我的左眼，“你的眼中，我看到了另一種‘意’，一種與常人不同的‘意’?！?/p>

我心中一驚，她怎么會注意到我的左眼？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失去右眼的眼眶。

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，微微一笑，退回原位?！皠e擔心，我沒有惡意。我叫蘇淺。是個畫師?！?/p>

“我叫林霄。”我猶豫了一下，沒有說自己的職業(yè)。

“林霄，你的眼睛很特別?！碧K淺的語氣很自然，仿佛只是在評價一幅畫的色彩。

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，只能尷尬地笑了笑。

“能告訴我，你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嗎？”蘇淺的語氣帶著一絲好奇，沒有冒犯的意思。

我想起了父親，想起了被剜去右眼的痛苦。我沉默了一會兒，說：“是為了看得更清楚?！?/p>

蘇淺愣了一下，然后露出了然的笑容?！霸瓉砣绱??？磥砦覀兌际菫榱丝辞暹@個世界，只是方式不同?！?/p>

從那天起，我和蘇淺結(jié)伴同行。她是一個很有趣的姑娘，對世間萬物都充滿了好奇心。她用她的畫筆記錄沿途的風景，用她的眼睛觀察人心的“意”。而我，則用我的左眼感知那些游離在空氣中的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