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燈在夜風(fēng)里搖晃，細(xì)碎的光斑落在三人交疊的身影上。姜妧清被顧庭宴溫?zé)岬恼菩睦卫慰圩。奶曂高^指腹震顫著神經(jīng)，身旁糖糖的小腦袋不知何時歪在了她肩頭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。

“顧庭宴，你故意的?！彼龎旱吐曇?，用膝蓋輕撞男人的腿，換來的卻是他更緊的桎梏。顧庭宴的下巴蹭過她發(fā)頂，雪松氣息裹著溫?zé)嵬孪姙⒃诙希骸熬U綰忍心讓糖糖一個人睡？”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，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，似在描摹掌紋的紋路。

紗簾撲簌簌掃過青磚地，月光漫過床頭的留聲機(jī)，鍍上一層朦朧銀邊。姜妧清余光瞥見糖糖攥著顧庭宴領(lǐng)帶的小手，突然想起白天在陸家公館，這個總以冷硬示人的男人任由小女孩揪扯領(lǐng)帶的模樣。心口某處悄然軟化，卻仍板著臉掙扎：“那你去睡地板。”

“地板涼?！鳖櫷パ缤蝗环?，將兩人都圈在臂彎里。糖糖無意識地往熱源處蹭了蹭，小腳丫不客氣地踹在他小腹，換來男人低低的悶哼。姜妧清憋笑時，唇瓣擦過他腕間的玉扳指，冰涼觸感與滾燙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。

“當(dāng)年在戰(zhàn)場受的舊傷最怕寒?！鳖櫷パ缤蝗婚_口，指尖劃過她后頸，語氣卻帶著撒嬌般的委屈，“綰綰舍得看我犯疼？”姜妧清呼吸一滯——記憶里這個男人永遠(yuǎn)挺拔如松，此刻卻像個討要安撫的孩童。

夜風(fēng)裹著茉莉花香涌進(jìn)窗欞，糖糖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：“哥哥...糖糖要吃糖葫蘆...”話音未落，小手已胡亂拍在顧庭宴胸口。男人僵了僵，隨后悶笑出聲，胸腔震動著姜妧清的掌心：“聽見沒？糖糖也舍不得我?！?/p>

姜妧清終于破功，輕笑著去推他肩膀：“少往自己臉上貼金。”動作卻驚動了熟睡的孩子，糖糖迷迷糊糊地翻身，將兩人的手都壓在身下。顧庭宴趁機(jī)握住她的指尖，在她掌心輕輕畫圈，溫?zé)岬暮粑鼟哌^她泛紅的耳垂：“今晚...就當(dāng)是提前演練。”

“演什么？”姜妧清側(cè)頭，撞進(jìn)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。顧庭宴低頭，鼻尖擦過她唇瓣，聲音低沉得仿佛裹著蜜：“我們的孩子，以后也會這樣黏著你?！?/p>

紗簾突然劇烈晃動，一陣夜風(fēng)卷著夜露撲進(jìn)屋內(nèi)。姜妧清打了個輕顫，下一秒就被顧庭宴拉進(jìn)懷里。他隨手扯過薄毯將三人裹住，下巴抵在她發(fā)旋，聲音混著困意與滿足：“睡吧，綰綰...以后的夜還長。”

糖糖均勻的呼吸聲漸漸與顧庭宴沉穩(wěn)的心跳重合，姜妧清望著頭頂搖晃的水晶吊燈，忽然覺得滿室月光都化作了溫柔的漣漪。被打斷的旖旎在孩童的酣睡中悄然沉淀。

不知何時，窗外泛起魚肚白。水晶吊燈的光芒漸漸被晨光取代，細(xì)碎的光斑在床幔上跳躍。姜妧清在朦朧中醒來，鼻尖縈繞著混合著雪松與茉莉的氣息，身下的鵝絨床墊柔軟得像漂浮在云端。

她微微睜眼，正撞進(jìn)顧庭宴含笑的眼眸。男人不知醒了多久，手肘撐著腦袋，目光溫柔地描摹著她的眉眼，另一只手還保持著圈護(hù)她的姿勢，掌心的溫度透過絲綢睡衣滲進(jìn)肌膚。察覺到她的蘇醒，他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，“早安，我的小懶貓。”

“幾點了？”姜妧清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，下意識往他懷里縮了縮。顧庭宴順勢將她摟得更緊，下巴蹭著她的發(fā)頂，“快八點了，糖糖還在睡?！?/p>

姜妧清這才轉(zhuǎn)頭看向身側(cè)。糖糖不知何時翻了個身，小臉埋在枕頭里，粉嫩的小嘴微微張開，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囈語，一只小手還緊緊抓著姜妧清睡衣的衣角。晨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，模樣可愛極了。

“昨天晚上可把某人憋壞了?！苯獖€清輕笑，指尖戳了戳顧庭宴的胸膛。男人聞言挑眉，眼底閃過一抹促狹，“現(xiàn)在補(bǔ)償也不遲?！闭f著便要低頭吻她，卻在觸及她唇瓣前，被一聲奶聲奶氣的“嬸嬸”打斷。

糖糖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，小腦袋上翹起幾縷呆毛，“糖糖餓了，要吃甜甜的點心！”她的目光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掃過，突然狡黠地笑了，“小叔叔和小嬸嬸像兩只黏在一起的糯米團(tuán)子！”

姜妧清臉頰瞬間染上緋紅，伸手去捏糖糖的小臉，“小壞蛋，就會打趣人?！碧翘强┛┬χ汩_，卻被顧庭宴一把撈進(jìn)懷里，“想吃點心？先叫小叔叔。”

“小叔叔——”糖糖拉長了音，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，“糖糖還要坐小叔叔的車去買糖葫蘆！”

顧庭宴捏了捏她的鼻子，“小饞貓，等你洗漱完就帶你去?！彼f著看向姜妧清，眼神里滿是寵溺，“綰綰也一起？”

姜妧清看著一大一小相似的期待眼神，心里軟成一片，“好，等我換件衣服?！彼齽傄鹕恚瑓s被顧庭宴拉住手腕，男人在她手背落下一吻，“我讓廚房準(zhǔn)備了你愛吃的桂花糕，趁熱吃?！?/p>

晨光透過窗欞灑進(jìn)臥室，將三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暖金色里。姜妧清望著梳妝鏡里自己帶著笑意的臉龐，忽然覺得，這樣平凡又溫馨的清晨，竟比任何盛大的晚宴都要珍貴。而身旁這個在戰(zhàn)場上叱咤風(fēng)云的男人，此刻正耐心地幫糖糖扎著歪歪扭扭的蝴蝶結(jié)，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