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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是溫言唯一成功的反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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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溫言第一人稱視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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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連死亡都失敗,我還能逃到哪里?”
我吞下藥片的時候,窗外的夕陽紅得像血
藥片在喉嚨里融化,苦澀得讓我想吐。
我蜷縮在床上,手指無意識地?fù)钢滞笊弦呀?jīng)結(jié)痂的舊疤
我的手指在發(fā)抖,但心里卻異常平靜,甚至有點(diǎn)想笑——
原來終結(jié)生命這么容易,比忍受每一天的呼吸簡單多了。
吞藥時,我數(shù)著秒等黑暗降臨
原來死亡這么安靜
沒有走馬燈,沒有救贖
藥效發(fā)作得很慢。
我數(shù)著天花板上的裂紋,想起今天早上宋昭然湊在我耳邊說的話
夏昭然你這種人
夏昭然死了也沒人在意吧?
她說得對。
父母在客廳看電視,笑聲隔著門縫漏進(jìn)來。
三天前我鼓起勇氣告訴他們我被全班孤立的事,爸爸皺著眉頭說:“同學(xué)之間小打小鬧,別太矯情。”
身體開始發(fā)冷。
我聽見手機(jī)在震動,可能是那個總叫我“小太陽”的班長催我明天值日。
真可惜啊,明天我的座位會空著,他們終于能看見我了吧——
意識模糊前,我聽到破門而入的尖叫聲。
媽媽在哭,爸爸在吼叫,救護(hù)車的鳴笛刺破夜空。
真吵啊。
我明明……只是想安靜地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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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睜開眼,我正站在高中教室門口。
手里攥著剛發(fā)下來的班級名單,宋昭然的名字像刀片般割進(jìn)視線。
講臺上班主任笑著說:“新學(xué)期開始了,大家要好好相處哦?!?/p>
我低頭看著自己光滑的手腕,突然笑出了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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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連死亡……都不肯放過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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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回憶」
救護(hù)車的紅燈在雨夜里閃爍,像瀕死者的瞳孔。
醫(yī)護(hù)人員抬出擔(dān)架時,一只蒼白的手垂落下來,腕間蜿蜒的暗紅與校服袖口的向日葵刺繡形成刺眼對比——
那是市一中統(tǒng)一訂購的班服,背面印著
「我們永遠(yuǎn)向陽而生」。
「失血過多,瞳孔擴(kuò)散......」
「......父母到了嗎?」
碎語聲中,沒人注意到落在血泊里的學(xué)生證。
照片上的女孩嘴角微揚(yáng),姓名欄工整寫著:
溫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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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言站在初中畢業(yè)典禮的舞臺上。
她穿著向日葵圖案的校裙,臺下掌聲雷動。
站在身旁的夏昭然親熱地?fù)ё∷绨?,話筒里傳來甜膩的宣告?/p>
夏昭然讓我們祝賀溫言同學(xué)獲得最佳人緣獎!
掌聲突然變成竊竊私語。
「聽說她爸給學(xué)校捐了樓......」
「裝什么清高,私下罵過昭然呢......」
連衣裙上的向日葵開始腐爛,花盤里爬出蛆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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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這種人,死了也沒人在意吧?」
夏昭然把玩著溫言的學(xué)生證,指尖劃過照片。
窗外蟬鳴刺耳,高三(7)班的空調(diào)呼呼吹著冷風(fēng)。
溫言低頭修改值日表,鉛筆芯啪地折斷。
她想起今早醫(yī)務(wù)室老師欲言又止的表情:
「這些傷痕...需要幫你聯(lián)系家長嗎?」
溫言不用
她拉下校服袖口,向日葵花瓣剛好遮住紗布。
溫言是我不小心摔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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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言在吞藥前給夏昭然發(fā)了最后一條消息:
「我會永遠(yuǎn)恨你」
手機(jī)屏幕映出她腫脹的眼睛。
書桌上攤開的歷史筆記里,密密麻麻寫滿「去死」,卻被熒光筆涂改成「加油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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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溫言!開學(xué)典禮要遲到了!」
她猛然睜開眼,母親正在扯她繡著向日葵的校服。
梳妝鏡里映出完好無損的手腕。
床頭日歷顯示:
2018年9月1日。
窗外,蟬聲如浪潮般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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