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：歸程危機

咸腥的海風裹挾著硝煙，在鉛灰色的海面翻涌成浪。小濤握緊船舵的指節(jié)泛白，帆布上被炮火撕開的裂口如同猙獰傷口，在夜風中獵獵作響。甲板上散落著破碎的船板與染血的繃帶，傷員們的呻吟聲混著海浪拍擊聲，勾勒出一幅慘烈的歸鄉(xiāng)圖景。

三日前他們自南洋啟程，卻在巽他海峽遭遇了海外勢力的鐵甲艦隊。那些漆著猙獰骷髏旗的巨艦，炮口噴出的火舌如同地獄惡龍的獠牙。小濤望著舷窗外沖天而起的水柱，耳中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，咸澀的海水混著硝煙灌入鼻腔。"散開！以雁形陣切入敵陣！"他扯破喉嚨嘶吼，青銅號角在夜色中悲鳴，六艘福船如同離弦之箭，借著月光在浪濤間靈活穿梭。

敵艦的重炮不斷轟擊，掀起數(shù)十丈高的水墻。小濤的旗艦"鎮(zhèn)海號"桅桿轟然折斷，燃燒的帆布如同墜落的流星墜入大海。他看著左側的"破浪號"被開花彈擊中，甲板瞬間化作火海，船員們帶著滿身烈焰跳入海中，滾燙的鐵砂在海面上漂浮成詭異的血霧。

"大人！敵艦轉向遲緩，我們可從側舷突破！"老戰(zhàn)友渾身濕透地沖來，肩頭箭傷滲出的血染紅了半邊衣襟。小濤的目光掃過敵艦龐大的艦身——那些鋼鐵巨獸在淺灘區(qū)轉向時，就像笨拙的巨鯨般露出致命破綻。他立即下令："傳令各船，以鴛鴦陣逼近敵艦！"

夜色漸濃，韋小寶帶領的敢死隊駕駛著裝滿火藥的舢板，借著漲潮之勢悄然靠近敵艦。這個精瘦的年輕人將火折子別在腰間，眼神中透著決絕。"兄弟們，今日不是魚死就是網(wǎng)破！"他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當舢板距離敵艦不到二十丈時，他點燃導火索，船尾的船槳劃動如飛，朝著敵艦最薄弱的艦腹撞去。

剎那間，海面上炸開一團刺目火光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，敵艦甲板被炸出巨大缺口?；鹧嬲樟亮隧f小寶的臉龐，他在爆炸前的瞬間翻身入海，被洶涌的浪濤吞沒。小濤的心猛地一緊，卻來不及多想，老戰(zhàn)友已經(jīng)率領著百余名勇士，借著濃煙與混亂，用飛鉤搭上敵艦甲板。

短兵相接的廝殺聲在甲板上響起。老戰(zhàn)友的雁翎刀上下翻飛，刀光所及之處，敵人的慘叫與鮮血一同飛濺。小濤也提劍沖上敵艦，在混戰(zhàn)中與一名手持燧發(fā)槍的洋兵對峙。那洋兵獰笑一聲，扣動扳機，卻不料小濤身形一閃，長劍如毒蛇般探出，精準刺入對方咽喉。

戰(zhàn)斗持續(xù)了整整三個時辰，當黎明的曙光染紅海面時，敵艦殘骸漂浮在海面上，宛如一片鋼鐵墳場。小濤望著僅存的三艘戰(zhàn)船，破損的船帆在風中勉強揚起，船艙里的物資所剩無幾，傷員們虛弱的呻吟聲讓人揪心。更令人絕望的是，淡水儲備只夠維持三日，而最近的補給港口還在三百里外。

在海上漂流的第五日，瞭望手終于傳來喜訊："看到海岸線了！是閩浙水師的烽火臺！"甲板上爆發(fā)出微弱的歡呼，然而小濤卻眉頭緊鎖。他望著遠方若隱若現(xiàn)的港口，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尋常的緊張氣息。那些本該升起的迎客旗幟無影無蹤，岸邊的炮臺沉默得可怕，就像潛伏在暗處的猛獸。

當船隊緩緩駛入港口，岸邊突然沖出數(shù)百名手持弓箭的官兵。為首的將領冷笑一聲，手中令旗一揮："奉圣上旨意，緝拿私通番邦的逆黨！"箭矢如雨般射來，小濤這才恍然大悟——原來朝堂上那些嫉妒他們功勞的人，早已在此設下陷阱，想要將"震天炮"圖紙據(jù)為己有。

小濤握緊藏在懷中的圖紙，望著岸上密密麻麻的官兵，心中涌起一股悲涼。九死一生從海外奪回的國寶，卻要在自己的國土上再次面臨被奪走的命運。他深吸一口氣，轉身對船員們喊道："兄弟們，我們連番邦的堅船利炮都不怕，還會怕這些宵小之輩嗎？"船帆再次揚起，在夕陽的余暉中，這艘傷痕累累的戰(zhàn)船，即將迎接新的生死之戰(zhàn)......